燕祁静静靠坐在床头,耀眼摄人的面容因缺血而略敛光芒,倒多出一种病中的虚弱清隽,乌黑的长发散开,丝丝缕缕随意披垂肩上,给人一种错觉,好像男子的头发本就应该这样披散着才好看。
零泺上前为他诊脉,老管家取了她的药方,出门吩咐人去拿药,屋内便剩她和燕祁二人。
“燕侯爷好谋算。”零泺胸口闷起一丝火气,她这多日来辛辛苦苦,为了燕祁他这身子提心吊胆,这身子的主人却一碗又一碗的清风下肚,毫不在意自己,她自己却想越气:“你千算万算,可算过自己的身子?”
燕祁从她进门来的深思被打断,他看向眼前满眼怒意的女子,漂亮的双眸闪过一丝说不明的情绪,缓缓开口语气似有些不确定:“你,是担心我?”
“自然。”零泺白他一眼,心道:我担心你死了。
燕祁微微笑了,轻轻开口:“我这次也是想试一下清风这味药,连服三次,是我的上限。”
“哦,那真是恭喜侯爷了,试药没把自己试死。”零泺回嘴讽道。
燕祁仍笑:“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用药的。”
“还有以后?!”零泺怒了。
“唔…”燕祁笑:“以后不会了。”
零泺这才满意,不得不说这人笑着可好看,好像还颇有泄火的功效,进门前的满腔怒气现在竟一丝火气也没了,心道:这莫不是人间话本里说中的美人计?
傍晚时分,充当了两日赤脚大夫的零泺终于被管家带到休息的客房,方才坐下,屋内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度秋。
“你怎么能在人前现形?还直接用自己的人形给人治病?”度秋急的满脸通红,一看到她脸都愁成了一团:“万一被发现了,这可是触犯天规。”
“你说呢。”零泺白她一眼,连揍她的精力都没了:“要不是这样,他就没命了,你不得下来陪我啊!”
度秋愁成一团的五官舒展开,重新组合成愧疚揉在了一起,她双眼开始泛红:“是我连累你了。”
“别哭,我还没被天规降下天雷劈呢,哭早了。”零泺逗她。
度秋闻言笑了,揉了揉眼:“劈也是劈我,你也只是帮我,我的事怎么能连累你受过,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那个看到你的客栈里面的凡人记忆给抹去了。”
“抹去记忆?你在凡间动了仙术?”零泺诧异道。
度秋点了点头:“这是君上的意思,我领了天府令做的事。”
“司命星君知道了?”零泺惊讶。
“司命簿上忽然多出来个你这个非凡界之人插手的一笔,这么大变动,君上自然是知道了,君上说让咱们二人将功补过,好好把这件事圆过去,保这燕侯七年平安。”度秋忐忑地抠手指,看她并没有追究,便松了一口气,接着从乾坤袋掏出一巨物:“喏,这是我给你带的傀儡壳子。君上已经给这木傀儡添了一笔身份,是个来燕云投奔亲戚的孤女,自幼同不世出的名医学医,医术高超。”
零泺蹲下身好奇地戳着地上的傀儡壳子,暗道,领了星君的天府宫令做事,还有了星君府登记造册的傀儡壳子,那一切就名正言顺的多了。
“阿泺。”度秋却轻声唤她,只是半天不见接着说下句,蹲在地上戳傀儡壳子的零泺奇怪地抬眼看她,却见度秋眉目竟有些担忧,她看着零泺缓缓开口:“你可一定要记得,仙凡有别,万万不可动心。”
零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笑她多虑:“你忘了么?我是块石头,还是块连成仙都没修成心的石头,没有心,又谈何动心呢?”
度秋怔了一怔,笑:“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