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泺起身来到窗前,看向燕祁案前未完的画作。
乃是一幅大周山河志。
燕祁置笔归砚,面色不快:“今日中秋,过会儿去老头子那里用午饭。”
这祖孙二人怎么一直这么别扭,又不是真的你死我活的仇家,再说人生不过百年,零泺不自觉开口劝道:“你和国公怎么……”
话还未完,便消弭在缠绵的唇齿间。
情到浓时,情难自禁。二人又厮磨许久,差点错过了午饭。
到国公那里,老将军脸黑如碳,见状零泺揣揣不安,燕祁却视若无睹,一顿团圆饭的气氛尴尬至极。
饭毕,零泺两人正准备退下,老将军却突然出声:“零泺,你先留下。”
燕祁挑了挑眉,侧眸瞧了老将军一眼,转身对她温言道:“我在咱们院里等你,快些出来,还有事要找你说。”说罢不理会艴然不悦的老将军,施施然出门去,竟漏出一丝少年心性。
老将军哼笑一声:“小兔崽子。”
零泺,零泺只当自己不存在……
老将军看向她,叹了口气:“老夫之前劝你离去,是以为你心不在燕祁,如今看来,你们却是很好。”
零泺不好意思:“国公……”
老将军续道:“阿泺,我这一生,为国为民,不敢说鞠躬尽瘁,但也算兢兢业业,绝不负这高位,亦不负黎民,但却、独独亏欠祁儿良多。”老人默了半晌,声音低了许多,便衬出慈意:“祁儿自幼父母不在身边,在我这里……呵……也未尝到一丝温情,可自从遇见了你,我才觉得自己的孙儿,总算有了凡夫俗子的喜怒哀乐。”
“阿泺,老夫在这里还是要多谢你。”
零泺更加不好意思了:“国公严重了……”
老将军頓了须臾,神色凝重又徐徐开口道:“孙媳,你可否能给老夫一个承诺。”
零泺道:“祖父请说。”
老将军眼色深邃犀利:“将来,无论是谁背叛了祁儿,答应老夫,你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零泺正色:“君若不离,我便不弃。”
不料,下一刻,梁老将军竟对她深深鞠下了躬,老将军一生征战,功绩无与伦比,先帝在世时还免了他御前跪拜之礼,如今将军这一鞠,零泺大惊,慌忙扶住老人:“祖父放心,燕祁有我。”
老人这才直身,一字一句缓慢有力,似是要将承诺刻在她的心上:“那我就将孙儿,托付于你了!”
出了院门,久候的丫鬟上前扶上零泺:“侯爷吩咐奴婢给您梳妆换衣。”
“我不是刚换过衣裙,怎么又要换?”零泺纳闷,又问:“燕祁呢?”
丫鬟笑:“侯爷在等您,等奴婢帮您梳洗后,夫人就能见到侯爷了!”
被丫鬟服侍着更衣,零泺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方才老将军的一言一语,总觉着哪里不对,思来想去,霎时有些烦躁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
“夫人,好了。”
零泺回过神来,丫鬟在一旁举着铜镜,她看向镜中的自己,一刹那竟有丝陌生,镜中女子略施淡粉,一身流金暗花云锦裙,黑发梳成百合髻,金玉流苏摇曳其间,正是世家贵妇的装扮。
丫鬟福了福身:“夫人,侯爷已在府外等侯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