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官修远看到他们二人款步走来,赶紧跪拜行礼:“见过二殿下,微臣此番过来翼昌宫是专程给二王妃送大婚的凤冠霞帔。”
楚澜没有答话,弈云倒先开了口:“既然凤冠霞帔已经送到,就不便再留阁下了,慢走不送。”
修远有些犹豫。
楚澜看出了他的疑惑,大步走了过来,问道:“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司礼官看向南珠身后的晴初,不知如何说起。
楚澜这才注意到南珠一直把一人死死地护在身后,神色紧张,也不说话。
“愣着干嘛!二殿下在此,还不快带无关人等退下。”弈云命令道。
南珠听到此话如释重负,转头猛得拉着晴初的手准备离开:“快走,快走。”
司礼官听出了弈云公主所说的无关人等也是把他算了进去,只得低着头,带着自己的人撤了下去。
“南珠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
“别说话,回去我解释给你听。”
南珠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走,可晴初却是一步三回头。
疑惑逡巡的目光正对上二殿下探寻的眼神!
两人皆是一惊。
晴初蓦地红了脸,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她忽然捂住心口,感觉什么东西在扑腾乱跳。
二殿下一时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错愕。
“她…她是…”
弈云上前道:“她不过是臣妾的一介侍女,经过八百年修炼而成的鲤鱼精,因为大婚在即,臣妾害怕人手不够,就找了她过来。”
“八百年?”楚澜将信将疑。
弈云面部红心不跳地解释道:“不错,殿下是知道的,寻常锦鲤想要一跃成龙,须得先成精后成龙,这修炼成精,没有八百年是办不到的。”
楚澜释然地叹了口气,又仿佛有些失望似的。
八百年,时间不对,不可能是她。
“殿下,想什么呢?”弈云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难道这个鲤鱼精…让殿下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她试探性地问道。
楚澜一把揽过她的肩,温煦一笑:“哪还有什么不该想起的人,我如今除了你,心里再无他人。”
弈云依偎在他怀中,用极其亲切的语调警告道:“殿下,不要忘了三年前,那个女人是如何害你的!在你离至尊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时,她闯下了弥天大祸,害得你被父王斥责不说,还丢了太子的身份,如今再想与大殿下论个高低,却是这般回天无力。”
提起三年前的事情,楚澜有些头疼,他扶着额头勉强一笑:“都过去了。”
“过得去吗?”弈云死咬不放,就是要彻底撕开他的伤疤,“殿下,龙鲛两脉非是必须要联姻,您走这一步,不就是为了夺嫡?”
“往事不用再提,我走这一步除过为了夺嫡,还是为了你!”说着如此温情的话,可看人眼神却冰冷至极。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该明白我的心意。”他再一次提醒道。
“臣妾知道。”弈云莞尔一笑,极其懂事的模样。
来到后殿,晴初好奇极了,左摸摸右看看,这里无论是玲珑剔透的珊瑚还是光彩明亮的珍珠,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南珠看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来气,不耐烦地提醒道:“弄坏了这里的东西,你可一样都赔不起。”
晴初赶紧缩了手:“好奇怪……南珠姐姐,你这么爱生气,脸上怎么没皱纹呢?”
“你!”气得南珠瞪大了眼,“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是吗?真是没一点规矩。”
“实不相瞒,我还怎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
说话能气死个人,她自己呢,还是一脸的无辜:“公主殿下也不缺人伺候,还请南珠姐姐明示,我到底是来干嘛的?”
南珠按住心口,好一会平静下来:“我不跟你计较,公主大婚在即,这两天翼昌宫要准备的事情特别多,少不得你忙的时候,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动什么动什么歪心思,海神殿易进难出,不要说在什么渊海之底,就是这外面的天罗地网,那就插翅难飞,逃跑是不可能的,更别打这些宝贝的主意,若丢了一件东西,少了一颗珠子,我就把你的人头放到这珊瑚架子上去。”
“为什么,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问出这样的话,她怎么还能是一脸无辜的表情。
南珠气得两撇眉毛飞起:“是,没错,就是这样的,你早些做准备吧好吗?”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珠姐姐,你还没说我今晚住哪呢。”她紧张地环顾了下后殿院,还是有很多空房的,看起来都挺不错。
“去夫诸的草棚下挤挤吧。”她回头邪邪一笑,“前提是它得答应才行。”
这么多房子不给人住,还让她去草棚里挤,真是难为人。
“这有什么不答应的,它又不会说话。”晴初嘀咕道。
她晃悠着晃悠着,还真是看见了一个偌大的草棚,不,这应该算是花苑,紫藤碎花掩映下,夫诸的一对鹿角格外显眼。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偌大一个院子就这样空着,四周的围墙上架着紫藤萝蔓,乌乌泱泱,遮天蔽日地盖住了整个院落,散发着阵阵扑鼻清香,垂下的丝丝缕缕如珠帘一般,宛若梦境。
“这是草棚?”
晴初看傻了眼,摸着夫诸的鹿角感叹道:“小老弟,你住的地方比人住的地方都好哇,高软枕有什么意思,这里才是安歇的好地方。”
可不知为什么,这里比其他地方冷一些,不,是冷很多。
夫诸有皮毛护体,自然不怕冷的,可是晴初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位凡间女子的单衣,也只能是弊体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御寒的功效。
若要在这里过上一夜……
“哎呀,不就抱抱嘛,跑什么跑,好小气!”她终于知道南珠让她过来时为什么笑得那般不怀好意。
晴初张开双臂,一把环在夫诸的脖间,果然暖和了些,可是夫诸不答应,起身尥蹶子就跑,围着院墙打转转,她也不甘示弱,紧追其后,想尽了办法地围追堵截。
最后终于累得体力不支,趴在盘起的藤萝上睡着了,不觉间这里越来越冷,连夫诸都盘成了一团。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她虽然冷得发抖,却疲惫地睁不开眼。
梦里,她被封在了三尺寒冰中,桑承那张狰狞的脸又出现了,狂妄地狞笑着,那副样子活像暗夜中的鬼魅。
“我的鲛灵还受用吗?”
梦里一句话,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忽然之间,冰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三月的暖阳,偶尔有微风轻动,却涌起阵阵摄人心魄的檀香,清敛馥郁。
她甜甜地笑了笑,随手掖了掖被角。
等等,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