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拉着晴初倚靠在沉渊阁顶的栏杆处,俯瞰着整个愿祭灯火市。
而下面的人也仰望着他们。
“奇怪,三殿下怎么也在沉渊阁内?”瑶姬没有想到晴初这趟竟还有帮手。
二殿下抬眸直视弈云公主:“我也想知道,他为何会在阁内!饶是我有意封锁消息,却还是被他知晓怒奕自废双眼的事……若说其中无人挑拨,我万万不信!”
话锋直对弈云公主,南珠看不下去了,行礼道:“殿下此意莫不是在怀疑王妃?王妃自从嫁与殿下之后,日日恪守本分,从未有过背德之行!大婚之后虽然殿下一直冷落王妃,可王妃依旧毫无怨言,不仅替殿下打理心无殿诸多杂事,陛下娘娘心情郁结之时也是王妃侍候在侧,敢问殿下什么时候尽过这样的孝心?原以为将心比心会换回殿下对王妃的认同与体恤,不曾想,到头来什么没相干的事情都可往王妃身上推脱,真真叫人心寒!”
“南珠越发能说会道了,可见你会调教!”二殿下冷笑。
弈云这才开口:“说什么调教不调教的话,公道自在人心罢了!南珠心中不平为我而鸣,原在我意料之中,而我意料之外的是你!楚澜,事到如今你竟然宁可怀疑我也不怀疑晴初那丫头,看看呐,她现在身上都还穿着三殿下的衣服,阁中孤男寡女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他们在下面聊什么呢?”晴初问道。
“不论聊什么,都对我们不利!”三殿下紧紧攥着她的手,道,“等会抓紧我,我带你下去。”
弈云看到他们的动作,笑得更为放肆妖冶了:“看呐楚澜,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依旧不改亲密之态,拉拉扯扯卿卿我我也毫不避讳,可见二人已经私通款曲!你与其怀疑我,倒不如想想,晴初既然已经决定偷渡沉渊阁盗取避水珠,会毫无准备就贸然行事吗?沉渊阁内凶兽神兵层层难过,找龙子作陪,最是保险不过,想来为了拉拢三殿下,她暗自告知怒奕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殿下听罢忽然嗤笑出声:“得你如此高看,于她不知是福是祸!实不相瞒,怒奕自废双眼之事,还是我告知于她的。”
“什么?”弈云有些不敢相信,二人竟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了吗?
“还有…”二殿下望着她,一双眸子深不可测,“你怎么知道她潜入沉渊阁是为了盗取避水珠而不是其他宝贝?这个消息我也刚刚知道而已,你却比我还要早几步!”
弈云噤声,不敢再言语,南珠也沉默了,不知道这时候卖乖还来得及吗?
高阁之上,三殿下拉着晴初的手,忽然纵身一跃,飞身而下。
沉渊阁可是海神殿最高之所在了,晴初怕得紧,死死拉着他的手,也无暇顾及身上的衣服,下落之时,竟被风吹了去。
落地之后,她腿已发软,整个人跪伏在地上,还是不忘死命护着身上褴褛的衣衫,在二殿下面前这样出丑,窘得她一张脸白里透红,红得发烫,烫得烧心。
二殿下即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羡煞旁人的举动确实也融化了晴初的心。
“殿下,”晴初双眼含泪,“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二殿下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反正你的大逆不道也跟我没关系。”
嗯?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啊!为什么他可以温情拭泪的同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晴初因为他方才借衣之举正热泪盈眶,此刻却仿佛被浇了冷水,从头顶冷到脚心。
听他如此说,晴初像一个犯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
三殿下将无形真水藏于袖中,慢步走了过来:“二哥,我……”
“你可知错?”
他俯首道:“我知错了。”
“既然知错,还是不愿意交出来吗?”他方才藏药的举动被二殿下尽收眼底。
三殿下后退一步,护着自己的衣袖:“二哥,这是用来救人性命的,如果没有无形真水,怒奕将军会死。”
“有你从沉渊阁盗取的无形真水,他一样会死。”
即便二殿下如此说,三殿下还是不肯交出来:“二哥,求求你成全我吧,待我把无形真水送到他手中,自会去往大殿请罪,到时候父王母后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
说完,也没有讨到二殿下的准允,就背身跑开了,一路向着军兵处奔去。
望着三殿下的背影,他冷然道:“原本怒奕还可多些时日苟延残喘,被他这么一闹,怕是要及早放逐流沙沼了。”
“殿下为何如此说?”晴初问道,“三殿下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不过想救人而已。”
二殿下俯身,指尖勾起她的小脸道:“我记得告诉过你,救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救不了怒奕,正如他之前无法救紫蔻一样,而且经此一闹,他恐怕自身都难保了。”
如此薄凉的语调,晴初有些恍然,似乎从不曾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他恩威并施的手段着实可以驯化人心,但却让人惶恐至极,站在他面前,犹如不着寸缕,那双摄人心脾的眼睛,仿佛可以透过衣衫血肉直至心肺骨髓,让人又爱又怕。
“还有你!”他起身,睥睨着眼下狼狈的女子,问道,“你偷潜沉渊阁又是为了什么?”
晴初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来盗来的珠子,举过头顶,递到他面前:“殿下,我见你日日监月东升辛苦,特潜入沉渊阁盗取了避水珠,想赠与你为你排忧解难。”
声如蚊蚋,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二殿下拿起她掌心的珠子看了看,道:“你真的与倾和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竟然提起了自己的前世,晴初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是修炼八百年而成的鲤鱼精,跟三年前海祭的倾和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冷笑道:“那为何与她如此相像?先不说你们容貌一模一样,单就偷渡沉渊阁的举动竟与她当年如出一辙!”
弈云浅笑着凑过来:“楚澜,晴初是我带进海神殿的不错,不过当初也只是看她可怜,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她知道了倾和的前尘往事之后,竟这般心大,妄图凭借这张脸还有你对倾和公主仅存的情意上位!啧啧啧,竟然连偷渡沉渊阁这等悖逆之事都效仿倾和公主,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留在身边?”
晴初疑惑地看着弈云公主,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要弃二人的约定于不顾了吗?若是将自己赶走,她又如何借腹生子?
“你说得不错。”二殿下霸道地拉弈云入怀,语调柔了八分,暧昧得紧,“这样的人,还是及早清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