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雨,五更风,
双龙斗云中;
七道雷,八声鸣,
阴烛坠九空;
莽苍苍兮野鬼横,阴曹地府路难行;
夜漫漫兮天无明,等来月落等日升!
人间俨然已经成了另一个幽冥地府,野鬼横行,哀嚎遍野,此事终于上达天听,到了帝君耳中。
帝君派遣天官和水官一起来到了海神殿,若非地官忙于整理阴册,怕是三元此刻便要在此聚首。
看到秦广王和楚江王在这里,天官和水官心下便明白了许多。
看到天官降临海神殿,秦广王和老龙王本想上前寒暄,却被他婉拒了,脸上尽是难堪之色。
“两位可别难为小神咯!”他连坐也没敢坐,急得直跺脚,“烛九阴的事还没有定论么?”
两位王神还有老龙王和海鲛长老彼此都对望一眼,显然没有主意。
“帝君听闻人间之事勃然大怒,罪责在谁事后讨论也不迟,可是眼下,若是不赶紧将三千万恶鬼收归幽冥,怕是要三界动荡呐!你们不希望倾九天之力收拾残局吧。”
秦广王和老龙王赶紧劝慰道:“帝君他老人家哪里会这般大动干戈,左右不过是小鬼而已,海神殿和幽冥鬼使定当倾力收复,绝不让他老人家操心。”
“话虽如此说,可事要如何办?”
秦广王乜斜着楚澜道:“楚澜侄儿,你说呢?”
晴初紧张地望着他:“殿下,慎言,这罪责可不全在你。”
“放心。”他宽慰道。
“如今,恶鬼祸乱人间,人鬼两界遭难,而今鬼使有限,流窜恶鬼却有三千万,以有数对无数,虽疲于奔波却收效甚微……不过,这样的情况在人间也发生过。”
“什么?楚澜侄儿莫要信口开河,我升任十殿阎罗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怎么不知道之前有过野鬼横肆人间的劫难?自我十殿阎罗掌管幽冥以来,向来阴阳有秩,你又何出此言?”秦广王不以为然,这不是明白着污蔑幽冥十殿阎罗吗!
楚澜却只是轻轻一笑:“王神不要动怒,先听我分辨明白。我说的相似情境并非指鬼越人间,而是人间天灾流民之难,天灾常有,人祸不断,逢遇蝗灾,水灾,旱灾等等,百姓颗粒无收之时,便大肆迁徙,途有饿殍,流民遍野也是常有之象,可是只有帝都一切供应如常,王神可知道为什么?”
“帝都乃是人间皇帝所居,万民所献锦衣玉食有何不妥?”楚江王抢着答道,还不忘翻着白眼,楚澜这娃娃莫不是也把他们当成了三岁小孩?
谁知楚澜却低眉浅笑,摇了摇头,“非也,王神此言差矣。”
倏尔,他转过头去,问道晴初:“你觉得的呢?”
猝不及防地一问,晴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努力回想着自己身为一条鱼的时候,所见人间的情景,道:“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但人间逢遇灾荒,流民四下涌向帝都之时,君王并非大开城门以接济,而是出动全城军备以抗衡!王公贵胄若说灾荒之时还是锦衣玉食不减常态,必是剥削万民,而非万民心甘情愿所献。”
她曾游至护城河,口中所说也正是她之前眼之所见,可是不知道二殿下提这些干什么。
楚澜笑道:“王神听到了吗?连小小侍女都明白的道理。”
“什么道理?”秦广王问道。
“今时之恶鬼,当如往日之流民,万民迫于灾荒流向帝都,将要被活活饿死的时候早已失了对君王的敬畏之心,如同恶鬼一般不顾其他,可流民万千却没能闯入帝都城门,可见军备力量之强大!”
两位王神恍然大悟。
楚澜继续解释道:“君王以钱粮养军卫,而军卫以性命保君王,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是幽冥……万年治下,竟然只是靠区区几位鬼使,以及镇守幽冥的衔烛之龙,还有地狱的诸般酷刑,十殿阎罗这些年想必也是费心费力,实在辛苦!”
听他如此说,晴初忽然明白过来,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他…他这是对苏容手中的阴兵符有想法啊!
果然,秦广王接茬:“楚澜侄儿所说并无道理,幽冥原是有万千鬼兵,可是阴兵符遗落人间之后,这万千鬼兵便不再听从我幽冥号令,而且……”
“而且,养这万千鬼兵也甚是麻烦,当以死尸残血祭之!”楚澜继续道,“十殿阎罗不是不知道阴兵符的去向,只是碍于供养之难便没有追究,倒便宜了苏容,每逢战事,可召阴兵,既能所向披靡歼灭敌军,也可果腹残尸豢养己身,倒落得两全其美。”
一句话道破了两位王神的隐痛,他们面面相觑,有些难堪。
天官问道:“二殿下的意思是借阴兵符号令鬼兵,继而收复人间三千万恶鬼?”
楚澜笑道:“没错!”
两位王神有些犹豫,但眼下事关重大,只好答应道:“阴兵符要借!此事因楚澜侄儿而起,也当由你出面,如何?”说着给楚江王使了个眼色。
楚江王也站起身来:“没错,既然烛九阴是被你斩杀,出借阴兵符又是你的筹谋,此事应当由你出面。”
楚澜正愁之前从苏容手中抢了洛书理亏,没有正当理由杀回去呢,于是不假思索答应道:“既然两位王神应允,楚澜便以十殿阎罗之名向苏容征用阴兵符。”
清除已经嗅到了杀气,如果烛九阴真的是阴兵符召唤而来,那就太可怕了,阴兵符若还能召来其他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准,二殿下此去岂不是危险重重?
她皱着眉头,焦急又紧张地扯着楚澜的袖子:“殿下……”
“怎么了?”
“烛九阴突然出现地海之心,会不会是因为阴兵符的诏令?”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秦广王和楚江王双双回头:“小丫头你在说什么?”
晴初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我曾听人说,阴兵符神通广大,除过鬼兵之外还能召唤其他东西,但至于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老龙王反观秦广王:“可有此事?”
秦广王摇摇头:“我未曾听说过。”
楚澜接茬:“王神既然不知道,那就表明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可是如果阴兵符真的能诏令幽冥凶兽的话,一切就都有的解释了……正是因为我抢了苏容手中的洛书,所以他才利用阴兵符诏令出了烛九阴,于地海之心截杀于我,不料却被我反杀,可惜洛书还是不知所踪。”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秦广王道,“没有真凭实证怎的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现在烛九阴已死,即便拿到阴兵符也不可证明阴兵符能够召唤幽冥凶兽。”
楚澜轻叹,不可否认的确是这样。
晴初有些犹豫,她曾听三殿下提起烛九阴,与她在苏容军中河道底那条大黑蟒十分相近,可这也都是猜测,她自己并不十分肯定。
可是她不愿意看到二殿下被带走,于是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各位上神,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所言之事不足以信,但若是…若是能够在西南军中找到烛九阴的葬身之地,是否可以证明阴兵符确实能诏令烛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