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澜从战场上带走晴初之后,苏容一直郁郁寡欢,即便此战获利颇丰,也开心不到哪里去。
楚泽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有过多纠缠于洛书之事,打算打道回府,却听到他在背后不温不火地说了句话。
“我会娶她过门!”
这个她是谁,两人心里都清楚。
楚泽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一句话就离开了。
楚澜带回了烛九阴的龙鳞,幽冥十殿阎罗不得不承认先前的事多有怪罪,向老龙王致歉之后,便履行了之前的诺言。
秦广王亲自托梦给苏容将军,怪罪他滥用阴兵神权,擅自调离衔烛之龙,以致幽冥恶鬼出逃,祸乱人间,于是迫使他交出了鬼将军祖江,以便镇守幽冥鬼门,算是惩罚。
苏容一觉醒来,满头大汗,以为只是一场噩梦,可清扫叛军的时候调出来的鬼兵确实没有了将军祖江,心下愤懑。
而海神殿内,老龙王看楚澜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因为之前他擅自化为龙身,左右战局,作为惩罚便收回了避水珠,放于沉渊阁,依旧将监月东升的苦差给了他,任龙母如何求情都没用。
楚澜自己却毫无怨言地接下。
看似一切都尘埃落定……
晴初在仙药房,按照瑶姬的指示抓药,又按照她的吩咐淘洗。
当手探进水中的时候,疼得她双眉都拧到了一起。
手上的血痂化开,奇痒难耐,伤口又有新血不断殷出,霎时间就染红了浸药的水。
她也顾不得许多,用力地揉搓着药草,不知何时才能变色。
淘洗着淘洗着,两只手还泡在药坛子里的时候,人就睡着了。
她实在困乏了。
之前那般疲惫奔波,血腥,惊悚,无助,孤注一掷,舍生忘死等等这些她都走过来了,最难过的却是在殿下怀中哭得歇斯底里。
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地睡一觉,可却又被瑶姬这个小祖宗拉来当差,不免心中自怜自艾,形神俱乏,两眼一闭便这样睡了过去。
也不知眯瞪了多久,忽然听见低沉婉转的曲调入耳。
她稍稍睁开了两只眼睛,眼前却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也正自好奇地望着她。
老人身后背着一个大箩筐,里面满满的药材,他鞋底还满是泥土,看来是去采药无疑了。
“乐农爷爷。”晴初轻唤。
“咦?小丫头认识我!”
“听瑶姬仙子提起过您。”
“原来如此,看你的模样……”乐农捋着胡子笑道,“应该是之前让海神殿闹得沸沸扬扬的侍女晴初了?”
晴初没想到了乐农爷爷竟然这么直白地说自己,蓦地一阵脸红:“我…我不是有意……”
“果然是跟倾和那丫头生得一般无二啊!”
她点了点头,想站起身来行礼,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泡在药坛子里,随即想要抽出来。
不料却被老人家拦下:“不妨事,你继续疗伤,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多礼。”
“疗伤?”晴初不明所以。
乐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坛中的药草和透血的药汤。
“白鹤藤,白草霜,白牛尾和白接骨都是止血的良药,只需用温水浸泡伤口,待到药草染上血色,伤口便可痊愈,怎么……你不知道?”
晴初猛得从水中抽出两只手来,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剩下的也都不妨事,几乎没有了痛感。
这个瑶姬仙子,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晴初笑了笑,心里像是刚历了寒冬又迎来开春,稍稍回暖。
“乐农爷爷,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在这里打扰您,告辞。”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不料睡了这么长时间,腿都麻了,刚起身就又跌了下去。
乐农赶紧拉着她的腕子,扶了一把:“丫头没事吧。”
晴初缓了缓:“没事,没事,多谢乐农爷爷。”说着抽回了手。
乐农心下一忖度,不对,刚刚她的脉象不对呀!
“丫头,你可许配了人家?”他问道。
晴初一听这话,又是咧嘴,又是羞赧:“乐农爷爷何出此言?我刚来海神殿不久,尚未、尚未许配人家呢。”
“这样……”
晴初看他神色有异,追问道:“爷爷为什么会问这话?”
乐农赶紧掩饰道:“我…我…我老糊涂了,没事随口一问,你别在意。”
“在意什么?”瑶姬挎着调配好的药草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神色都有些不正常,随口问道。
乐农招呼道:“呦,姑娘又过来煎药呢,来来来,玉虚琉璃灯给你备上,知道你要用万灵古燚。”
乐农说着从取出了玉虚琉璃灯能,七宝琉璃色的灯盏很是漂亮,可不知为什么灯芯是在一侧,并非在中央。
“还是老东西有眼色,不过今天不是我亲自煎药了…”说着瞥了一眼晴初,“打下手的过来了,我也可以轻省些,是吧?”
晴初点了点头,上前接她手中的药草。
“呦,伤好得很快嘛,一看就是谨遵医嘱,没有偷懒。”瑶姬看她的手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笑着打趣道。
“给楚澜哥哥煎药的时候,更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我若发现你偷懒,少了时辰,误了火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仙子吩咐我自当照做!”晴初拖着委婉的长音,对这个小仙子没有之前那般厌烦了。
将从碧水寒潭中浸泡过的药草直接放入万灵古燚煎烧着的热汤中,霎时腾起一阵药香,沁人心脾。
瑶姬递给她一把织锦玉扇,她拿上就往火上煽,可吓坏了瑶姬和乐农。
“小姑奶奶,这个扇子可不是让你煽火的!”乐农说着赶紧用双手护住万灵古燚。
“啊?不煽火,那要扇子干嘛使?”
“是要你护着火牙子!”瑶姬解释道,“玉虚琉璃灯本是七火合一灯,七色莲瓣各护一盏,可是三年前倾和公主偷渡沉渊阁,打翻了玉虚琉璃灯,幸得楚澜哥哥及时发现,救下了火势,可是也不小心灭了其中的六盏,同时也伤到了自己的眼睛,只留下这一盏,可是珍贵非常,一口吐沫就能浇灭的,你若是再不小心给灭了,我定把你也给灭了!”
晴初心下惭愧,赶紧赔笑道:“哪里能呢,交给我吧,我定护好这盏灯火,绝对不出一点意外。”
“量你也不敢!”
瑶姬醒过神来,忽然又问道乐农,“老东西,我进来之前,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什么婚配不婚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