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手执银针来到长桌面前,请命似的看了眼上座。
“开始吧。”陛下下令。
他拿着银针一个一个的菜肴试着,始终没有变黑的迹象。
晴初摇了摇头,这怕是要忙到天亮了。
“王妃,陛下面前的这些菜品你全都试过吗?”晴初悄声问道。
弈云点了点头:“或多或少都吃了些。”
“既然王妃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就是说这些菜品没有问题。”
“你什么意思?如果菜品没有问题,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中毒?”
“菜品是有问题的,只不过眼前的菜品没有。”
弈云有些茫然:“昨夜飨宴的全部菜品都已经在这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了一样!”
晴初肯定地说道,“而那样菜品是王妃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碰的,所以你平安无事!”
弈云心下一沉,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去:“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王妃心里最清楚不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打鼓,毕竟没有拿到她怀有身孕的切实证据。
她只是在试探,结果证明她对了!弈云公主瞳孔放大,嘴唇颤动,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晴初弯起嘴角,小狐狸一样的狡黠一笑:“王妃,你还要瞒多久,直到我怀上二殿下的龙脉为止吗?”
弈云心下骇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情绪紧张,她又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小腹……看到她的动作,晴初笑得更得意了。
“你若是敢……”
“我当然敢!”晴初打断了她的威胁,高调站了出来:“陛下,这样查下去,怕是要查到天亮了也没有结果。”
此话一出,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龙母一看又是她,简直厌烦至极:“又是你这丫头,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
“来人,拉出去。”龙王下令。
鲨齿军蠢蠢欲动,站在陛下身后的怒奕将军手握天斗七矅,已然拔剑出鞘。
“龙母娘娘息怒,我也是受命于王妃,想帮巫医尽快查出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而已。”她说着给弈云使了个眼色。
弈云现在不得不依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道出自己的秘密来。
“母后且慢,方才晴初这丫头说她知道些眉目,能够找出投毒的真凶,何不让她试一试,若是不成,再治她的大不敬之罪也不迟。”有王妃撑腰,自然没有人敢再议论。
龙王龙母相视一眼,算是默许了。
晴初是想让她站出来为自己撑腰,不是让她站出来替自己立军令状,何况她也没有说过要找出投毒的真凶啊!弈云公主果然不会放弃任何机会整治她。
“回陛下,方才王妃私下告诉奴婢,说桌上的菜品或多或少她都食用了,可是她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证明这些菜品是没有问题的。”
巫医回头道:“丫头,如果不是有人在飨宴中投毒,那为什么一时之间会有这么多人中毒?”
晴初道:“乐农爷爷别着急,据我所知,宴席上还有一样东西此刻没有在殿上。”
此话一出,又是语惊四座,下面议论纷纷。
龙母怀疑道:“我记得夜里飨宴,在弈云身边服侍的侍女并不是你,你如何知道宴席上都有哪些菜品?”
晴初不卑不亢道:“这要多亏得瑶姬仙子,夜里飨宴,奴婢一直在仙药房煎制二殿下复明的汤药,仙子关怀,特命人送了餐食来,奴婢由此得知飨宴上的部分菜品,现在看来长桌上摆的并非全部。”
龙王侧目望向候在殿外方才上菜的后厨杂役:“可真如她所言?”
杂役们也慌了,菜品太多真不是能记住的,有人列了单子,此刻才拿出来一一对照,这么多菜品也要好一会的功夫。
晴初冷笑:“不用忙活了,直接看看单子上有没有蟹粉千丝卷,再看看桌上可少了没有?”
龙王龙母听罢,这才反应过来,蟹粉千丝卷是龙母最喜欢的糕点之一,之前膳房有位厨娘名唤素黎,她做的蟹粉千丝卷最合龙母胃口。
无需等到膳房对照,龙母自己不可能忘了吃过蟹粉千丝卷,于是直接责问膳房众人:“为何现在所呈上来的菜品中没有蟹粉千丝卷?”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为首一人站出来道:“回龙母娘娘,时值四月清明,本不是吃蟹的时候,这些蟹子还是之前养来特地为清明飨宴准备的,原本就少,又做成了蟹粉千丝卷,所供应至飨宴的便更少了,每位主上仙尊也只有一例而已,宴罢之后也没有剩余,故而现在不在桌上。”
听他如此说,龙母这才想起来,席上蟹粉千丝卷确实紧俏,自己纵然爱吃,面前也只有一例。
弈云公主心下一沉,看来晴初真的已经洞悉了她的秘密,因为蟹肉性凉,怀有身孕的人是万万碰不得的,所以在席上,她将蟹粉千丝卷赏给了南珠,南珠吃了之后果然出了事。
晴初肯定是先知道了她不会吃蟹粉千丝卷,所以才笃定问题出在了那里。
她狠狠攥着手,指甲在掌心握出一道道的血印子,恶狠狠地盯着晴初的背影。
又想杀她,又不得不用她,真是可恨呐!
龙母皱眉道:“既然蟹粉千丝卷已经没有了,又如何查证是否投毒?”
“回陛下…”膳房的人答道,“宴会上所有的蟹粉千丝卷都是紫蔻负责,叫人过来一问便知。”
晴初长叹,此事果然和紫蔻脱不了干系,可如果真是她的话,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膳房的人正要下去传唤,没想到紫蔻自己就走上了大殿。
她行至殿中,看到了跪在大殿中央的晴初,不知为何像见了鬼一般……这样的反应更证明了晴初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此看来她在给自己的那份食盒中也下了药,这就是为什么三殿下的食盒比她还少一例蟹粉千丝卷的原因。
“紫蔻参见陛下,娘娘。”她乖巧地跪下行礼,就在晴初的身旁。
晴初侧目观察她的神色,除了方才的骇然,这会子又平静如常了。
老龙王质问道:“你就是紫蔻?夜里飨宴上所有的蟹粉千丝卷都是你做的?”
“没错,蟹粉千丝卷是奴婢亲手所制,如今膳房中也只有奴婢有这样的手艺。”她毫不避讳地答道。
龙母左看右看心下纳罕,最后径直走下了龙椅长阶,来到紫蔻面前,指尖勾起她的小脸仔细端详。
“丫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