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青女听后，又惊讶又难过。放下糕点，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哪位神仙？”
“他不是神仙，是凡人。”织女羞赧地低下了头，手指抠着琉璃桌，半晌才开口：“他乐观大方，却又细腻温柔，也是做得一手好菜。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日子，最是快活。”
“凡人？”青女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并无厌恶之意，反而是心生羡慕，她就安静的坐着，眼睛看着织女，眼里满是笑意，示意织女继续说。
“我私自下凡，已与他结为夫妻。”织女抬起眼睛看着青女，见青女神色并无鄙夷，心下更是欢喜：“我就知晓你是支持我的。”
“我自然是支持你的，我不会告诉旁人，你也要自己小心才是。若是被人发现，王母娘娘指不定如何生气呢。”青女笑着道：“所以你如今便不那般注重仪态外貌了对吗？”
“我本来是下定了决心不告诉旁人的，可是青青，你晓得吗？我太快乐了，我迫不及待就想告诉所有人我有多爱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想来想去我只有告诉你们几个，才可以分享我的快乐。”织女满眼都是笑意，青女在织女身上感受到了她从来没有过得快乐。织女又道：“他并非是官宦之家，也并非贵胄公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男子，在乡间地里劳作，他耕我织，日子好不快活。也正是如此，我只得脱下彩衣，褪去华冠，换上农家夫人所穿的衣裳，脸上有灰土也不是那般要紧了。我同他在一处，就是天意给我的，最大的恩赐。”
青女听了织女的一番话，深有触动，心下似是又下定了什么决心。
“罢了罢了，我同你说这么多，怕是耽搁了你。”织女算了算时辰，对着青女道：“我该回去了，若是牛郎醒来发现我不见了，定是会着急的。你且自便，我先走了。”
织女就匆匆地消失了，青女看着织女急匆匆的样子，笑了出来。青女自己将桌上的桂花糕收好，又去后厨拿了些凡间的食材，满足地朝着霜雪阁走去。
青女回到了霜雪阁，又同寻常一般看了一眼琉璃珠中的宋瑾，见着宋瑾穿着大红，四处皆是喜气洋洋。也开心了起来，想来自己耽搁的这半日，程曦已经提亲了。现在应当是成婚了。
“她总算是心满意足了。”青女笑着坐下，自言自语道。
可是青女没料到的是，宋瑾在红盖头之下抽噎着。
“小瑾，我来晚了。”程曦推开门，走了进来。可是他穿的却不是喜服，而是沾了血的银色盔甲。程曦将宋瑾的盖头挑开，入眼的却是满脸泪痕，哭花了妆的宋瑾。
“我只当是二殿下好算计是为了自保，却没想到，连我们的婚礼，都在二殿下的算计之中。”宋瑾避开了程曦想要抚摸的手，虽是梨花带雨，却轻轻笑了出来：“二殿下之前求娶我那一出，闹得京都沸沸扬扬，欺君之罪还全身而退，就是为了引今日这一出罢？没想到三个月前就在谋划了...不对...一年前？也不对...我们初见那一日，二殿下就皆算计好了罢？”
“小瑾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程曦依旧笑着，伸手擦去宋瑾脸上的泪痕：“莫不是被今日的场面吓着了？不过没事了，小瑾，我已将反贼程旷诛杀，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见到今日这一出了。”
“二殿下将求娶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欺君之罪都可全身而退，还有了军中支持，宋家支持，让三殿下以为陛下一心支持二殿下您，自己只有谋反才有一线生机。又让与三殿下交好的几位纨绔常夸二殿下，激怒三殿下。与三殿下谋略的孙小将军也早已归顺了二殿下。二殿下明明全部知晓，却将计就计，算计死了三殿下。当真是好手段啊。”宋瑾笑着笑着，便有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二殿下对待自己的亲兄弟尚且如此，不知日后可是会狡兔死，走狗烹啊？”
“从前是我小瞧了你，你竟这般聪明。”程曦满意地看着宋瑾，笑着道：“没错，你说的完全正确。不愧是我的皇子妃。”
“你别笑了，程曦，你怎么可以用这般温柔地表情，说出那样可怕的话？”宋瑾觉得后背发凉，浑身颤抖，心痛到了极点：“你怎的这般狠毒啊？”
“我狠毒？皇后当年害我母亲娘家的时候，不也是用的这种手段么？我不过是还回去了。”程曦依旧笑着，将身上铠甲脱下，放在桌子上，指着银色铠甲上的鲜血，对着宋瑾笑道：“我亲手诛杀了程旷，正如当年，皇后亲手杀了我母亲一般。她灭了我的希望，我也要灭了她的希望。你瞧瞧，这就是程旷的血，比秋日的枫叶还要红，好看吗？”
宋瑾一直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竟说不出一句话。
“小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母家和你的，因为啊，我是爱你的。”程曦勾唇笑着，他盔甲全部脱下时，露出的是喜服：“我们今日成亲了，如今你是二皇子妃，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你爱我？你爱的到底是宋家还是我呢？”宋瑾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凄凉地笑着：“说到底，二殿下一直都是因为宋家，才接近我罢？林中相会，中秋相会...你拼尽全力来见我，都是因为我是宋瑾，对吗？”
“你魔怔了吗？”程曦终于被激怒：“你自暴自弃我不拦你，不过你要晓得，若是你死了，宋家一定过不安生。”
程曦丢下一句话，恶狠狠地看了宋瑾一眼，摔门而出。
宋瑾颓废地坐在地上，看着满目的红色，看着自己期待了两年的婚房，看着自己亲手绣的婚服，又哭又笑。或许是被无数种情绪冲击，宋瑾晕了过去。
青女看着这一幕，发愣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眼角也出现了两杠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