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老村长强自镇定着,右手哆哆嗦嗦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拿着火机半天也没打着火。
正在他打算放弃这无用的举动时,一只纤细雪白的手稳稳地拿着火机点燃了他放在嘴边的烟。
老村长诧异地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伊老二家那个小闺女雪白羞涩的脸颊。
“闺女,不错啊!比我们这些老爷们强!”
伊缇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她在梦中所经历的那些比这些可恐怖的多,也许她也有些麻木了。
草木倾折的声响愈来愈大,随着一阵风呼啸着迎面而过,那声响便越来越远了。
那骇人的巨兽看来已经离开了。
众人死里逃生,虚汗一落便整个人都虚脱了下来。
山坡上村民们或躺或坐,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老村长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伊缇,嘴唇开开合合几次后长叹了一声。
“老村长,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您就说吧?”
伊缇搬了块平整的石头放在老村长身下,随后又搬了块自己率先坐下了。
老村长看了看伊祥两口子,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坐下了。
“闺女啊,我们需要确认一件事,一件不光关系到我们村子的大事。本来我以为我们全村出动好歹胆子大些,确认这事也就十拿九稳了。可你看看,好些大老爷们到现在还爬不起来呢!这事啊,老村长想拜托给你,这不半天也说不出口嘛,哎!”
“那需要我做什么?”
伊缇好奇地问道。
“你需要跟在那只虎身后,把它都做了什么一一告诉我们。如果如我所想那虎就不会伤害到你,如果不是,那你可就性命难保了!”
“什么!老村长你可不能这样!我就这么一个闺女,那么多大小伙子为什么让她一个女娃娃上!”
伊缇还未反应过来时,母亲缇兰芝早已窜到了老村长面前大声质问着。
“老村长,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缇兰芝脸上满是骇然,今天不管要她做什么哪怕是撒泼打滚她也绝不能让女儿去做。
还未等到老村长回答,她就被自己的丈夫强行抱开了。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我给你说的村里的传说吗?小缇她很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命定之人。这个世界恐怕要大变天了!”
缇兰芝疯狂地在丈夫怀里挣扎着,她不管什么传说不传说,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危险,她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尝试。
伊缇看着母亲的样子颇为心痛,但她还是决定去看看,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想让她去揭开那冰山一角的世界真面目。
她过去抱住母亲安抚着,然后冲着老村长点了点头。
老村长叹息一声,随后让大家留在原地以便她遇着什么危险好一起上去搭救。
伊缇义无反顾地朝山顶走去,看着两边伏倒的草木愈走愈深。
她害怕自己迷失方向,一路用石子在树上刻着痕迹,不知不觉间不知走到了哪里,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倒塌的庙祠。
这庙祠看上去很小,很像小时候村口的土地庙。庙祠墙体斑驳,一边庙顶已经倒塌了下来。
小时候从未听人提起过这里,也从未有人上来拜祭过,这又是什么时候建的呢?
伊缇心中疑惑,未等她继续思考,一阵丁丁零零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伊缇赶忙躲在了茂密的草丛中,无视了身边密密麻麻的虫蚁。
一片赤红色由远及近,身后伴随着草木倒伏的巨大声响,随后一阵急风从她头顶掠过。
赤红色停在了庙祠前,身后是一只巨大的黄色斑斓猛虎,那虎眼带着精光扫向了伊缇的藏身地,随后鼻翼翕动了几下似乎闻到了她的气味。
那赤红色似乎察觉了什么,转过身来。
伊缇这才看清这是一位红衣赤发的人类,这人很像那天的卖桃人,不过眼神更加阴冷,面貌似乎也已改变。
那人紧紧盯着伊缇的方向,似乎随时准备撕裂她。
那面貌愈发清晰,看得伊缇心中骇浪滔天,那模样分明和刚找到尸骨的张老二一模一样!
伊缇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
红衣破箩都那样刺眼,破箩里爬满了绿色的苍蝇,腥臭难闻!
红色的液体不时从赤衣人身上留下。
为虎作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伥鬼吗?
那伥鬼似乎意识到伊缇识破了他的身份,面孔变得更加狰狞,周边的血气愈发浓重。
就在他要扑向伊缇时,猛虎一抓直接将他拍翻在地。
伥鬼在地上剧烈地抖动着,嘴里不住求饶。
“主人!主人!奴知错了!奴知错了!”
猛虎放下抬起的巨掌,巨大的身躯坐在了庙前,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丝乖巧,直接将伊缇当做了空气。
伥鬼再也不敢造次,畏畏缩缩站在了猛虎身旁。
伊缇彻底放下了心,看来猛虎没有伤她之意,自己也好继续完成老村长交给她的任务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虎一鬼就这么安安静静等待着。
“虎王可来了?”
忽然一阵威严的声音侵入耳膜,这声音透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古老威严仿佛来自远古的神。
猛虎恭敬地低下了头。
伥鬼立刻恭敬地行礼,随后恭敬答到:“回禀山君,主人已经到了。”
猛虎满意地看了看伥鬼,随后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伥鬼立马会意,恭身向前。
“山君,主人夜夜勤习您教它的玄术,如今已有小成,不日便可人言。”
“如此甚好!能教它的都已教了,日后只能靠它自己。留给吾的时间不多了,这食恶册今天就交于它保管吧。以后这百里山川将由它守护。”
“伥鬼替主人谢过山君的教诲!”
猛虎与伥鬼同时恭敬地匍匐在地。
一本闪着金光的书册从庙中飘出,落入猛虎的额间消失不见。
“凤出村人士李金保不仁不义不孝,于云桑太和十二年六月初三为虎所食。好了,你们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
那威严古老的声音说完便再也没有出声,猛虎和伥鬼恭敬行礼后便迅速离去。
伊缇艰难地从草丛中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母,以后这世间的一切就靠您了!”
伊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便靠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微笑着看着自己,随后化作一道金光消散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