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花瓣雨下,白敛笙心中却是越来越不安:“怎么会这样……一切终为虚妄。”
花瓣在触到手心的瞬间破碎,然后晶亮的粉末随风而逝。
一望无际的花海也因为人的活动一点点碎裂……消亡,却又在离开后悄然完好。
“这是麒麟族的术法?”白敛笙问:“似乎风思眠也会!”
风沉点点头:“这是麒麟族用自己麒麟血才能做出的幻境。镜花水月,如水中月镜中花,无法企及的执念。”
白敛笙挠挠头有点郁闷:“那岂不是我们自己跳进了这个幻境?看样子初代麒麟神品味是真的不错,至少这个幻境多么的漂亮啊!”
“嗯,我在极北的时候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花,这是好看!”风沉眼睛睁得大大的:“母亲说世间万物终归虚妄,而虚妄之美才是世间极好。你说这是不是虚妄之美呢?”
白敛笙笑了,抬起清丽的眼眸:“或许是吧,不过我现在要打碎它。”
“打碎它?”风沉有点不明白:“这里很美,打碎不是可惜了么?”
白敛笙蹲下,点了点风沉的鼻子笑到:“可是我来这不是看它美不美的。”
“可是如果就算打碎了一切我们依旧出不去呢?”
白敛笙用斗篷把风沉好好的包好:“如果这片天挡了我的路我就破了这天,如果这地碍了我的眼我就踩碎这块地。如果今天一切顺利你将会有一个全新的未来。”
风沉的包子脸鼓鼓的,眼圈微红:“我不要……我是想长大是因为我想要回到极北,我要回到阿爹啊娘的身边!我不是月……”
还没有说完的话语被白敛笙的手指轻轻的按了回去:“你还是比我大呢!七百多岁你还掉眼泪你丢不丢人啊…………”
“我没哭……”小糯米团子板起脸,眼睛睁得大大地,极力证明自己。
白敛笙失笑,无奈地捏捏风沉的小脸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七百八十一岁了!”
“好好好好……哥哥,你就在这里好好等我,我就看我怎么破了这片天!”白敛笙提着长剑,足尖轻点跃上云端,剑光飞转,碧蓝如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两道裂痕,狂风开始从裂痕灌了进来,花瓣花海通通都被卷上了天,和着狂风共舞!
白敛笙的唇边扬起一抹笑,长剑一横在正前方劈出一道巨大的剑气,整个幻境承受不住激荡的剑气骤然倒塌!
纯白的羽衣被狂风吹散,黑的发,雪的衣……张狂肆意却又美得令人心惊。
风沉脑海中只记得那个人说的话:“如果这片天挡了我的路我就破了这天,如果这地碍了我的眼我就踩碎这块地。”
如果这个未来是你给的……那么我愿意去期待!
白敛笙轻轻一掠抄起风沉对着一道裂缝就冲了出去,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为两人撑起了结界,自此所向披靡!
在突破幻境的一瞬间白敛笙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拽了回去,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只是将风沉对着高处安全的地方重重抛了出去!
反手抽剑出鞘对着那不知名的触手就劈了过去。
触手退去的一瞬间,白敛笙也借力跃上了山崖。
“啧……哪里来的小鬼,这么可怕。拆了我的房子不说,还要伤我的宠物!”一个紫白色衣袍的男子出现在白敛笙眼前,他怀里抱着的正是风沉。
那男子紫衣白发就连眼眸也是浅浅的灰白色,但是不得不说是个好看的人,而且是个高手。
风沉不停的挣扎似乎是要下来,那人略不满地拍拍风沉的小屁屁:“别闹!你是我家的崽子怎么尽向着外人?”
“你走开!”风沉伸出短呼呼的爪子到了就要往白敛笙身上扑:“我不认识你!”
白敛笙撑着剑坐起来:“你是麒麟族的人?你穿的是辉月相兰袍。”
“是啊。”那男子把风沉捧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眼里掩不住的满意:“啊呀呀……这才是我麒麟族的娃娃嘛!可爱肉乎!乖巧懂事!比那只死鸟好看多了!”
白敛笙嘴角抽了抽她怎么觉得眼前这货这么不靠谱呢?死鸟?是说她么?貌似是的……那又能怎么办呢?打一架?好像打不过啊……
那男子把风沉从上到下打量了遍以后终于又说话了:“唉~小鸟,你找我干嘛?”
白敛笙抓着若离的手突然有点重,怎么办?好想拿若离再突突他一下啊!
“我是孔雀……不是鸟!”
“我知道啊……孔雀还不如鸟呢!鸟至少飞得高啊,孔雀白长这么大个儿,出了脸好看羽毛好看还有什么用?”白发男子懒哒哒的,半天才挑起眉毛:“似乎……你格外好看啊……比一般的小鸟好看一点。”
白敛笙要吐血了,气得咆哮:“劳资是孔雀!六界唯一一只白孔雀!”
“哦!白孔雀啊!珍稀物种……”白发男子突然正经脸解释道:“本座乃初代麒麟神风淮,你们跳禁地不就是为了找我吗?有啥事呢?”
“失足……”白敛笙还没来得及开口,在白发男子怀里差点被斗篷憋死的风沉说道:“我们只是失足……不小心路过。”
风沉的眼睛大大的,水灵水灵的……总之就透出两个字真诚!
白发男子觉得有些受伤,满脸委屈地问:“真的么……”
“哇啊啊啊啊……”也许是他的表情太吓人,然后再也忍不了的风沉突然扬起脸大哭:“我害怕!哥哥,这里有个疯子!有个变态!哇啊啊啊……哥哥!”
白敛笙长大了嘴,而那个捧着风沉的麒麟神风淮整个已经石化了…………似乎是一颗心碎成了粉渣渣。
“额……”
“额……”
“哇啊啊啊啊啊啊……”
白敛笙尴尬地抱过风沉,对那位麒麟神解释道:“这个我家孩子小,冒犯前辈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风淮一脸严肃地问白敛笙:“你觉得……我像个疯子变态么?”
白敛笙刚准备点头,何止是像啊……简直是就是!不过白敛笙关键时刻摇了摇头:“额……前辈风采绰约,我等俗人……不敢瞻仰。”
“你……说真的?”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疯狂点头中。
“那好,你们来麒麟族禁地到底是什么事?”风淮一转身就出现在了白敛笙身后,他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听着很近却又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路过的话可不要再提,我才不信你俩吃饱了撑得来这绝谷跳崖玩!”
“其实这里才是麒麟族禁地吧!”白敛笙轻笑,“一直以为那谷底有神雷结界守护的地方才是禁地,但是一个幻境却破的这么容易,山谷之上却有你的居所,如果来的是麒麟族摄于祖先遗训根本就不敢妄破幻境,几乎会被你困死。”
风淮低着头,以拳抵唇闷闷地笑了两声:“可是来的是只小孔雀啊!还是一只带着红莲火的孔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少穿了这点把戏。”
“然后呢?”白敛笙歪着头,一脸似笑非笑神情:“初代麒麟神风淮早已经神归混沌,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当年麒麟神就只是放弃了肉身,他的元神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聪明的小孔雀啊……你看看你的心石,那是红莲火的颜色,就如心尖的第一滴血一样。”风淮在一转身,凭空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他双手微微向前伸,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他的表情更加诡异似乎是压抑了多年的激动一瞬间爆发:“看到了么?世间最璀璨最坚定的色彩……哈哈哈哈哈哈。”
白敛笙抱紧风沉她现在是真的觉得这位麒麟神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的着了魔的神经病,心里把风诀暗骂了一百多遍,只能以若离护在身前,一点点后退,希望能找个机会溜走。
而风淮当然不给她这个机会,风淮从白敛笙身后走出来,微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低语:“其实是宿命啊……”
白敛笙手执若离飞快的抽剑回刺,当剑尖触碰到风淮的一瞬间,风淮却再一次如烟雾般消失不见,白敛笙冷笑:“凡人的命运不过司命的一支笔,一卷书但是神的命运谁可以妄测呢?麒麟神不是长眠太久了记不清了吧。”
“当然不是!”风淮这一次是出现在悬崖边的枯树上,风卷起他的衣带,及腰的长发缓缓舞动:“你和他身上都有血的味道,你们注定了都是杀神,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诸天神佛无眼啊,居然让你们这样的神降临世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麒麟神大人是不是能告诉我,怎么解这个局!”白敛笙扬起脸,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神邸。
“无解啊……”风淮坐在树上,膝上幻化出一把古琴,轻轻的拨弄起来,无趣的单音缓缓地汇成曲子,不成调却异常好听:“你知道你为什么长不大么?”
风沉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风麒麟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恩泽?”风淮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还不明白么?”
“………………”风沉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眉眼,“可是……我不信命!不信天……你不过是一抹长眠此地数十万年的幽魂,你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
白敛笙惊讶的看着风沉,小小的身体之中爆发出直冲天际的光华!
这是……封印……
白敛笙觉得风沉挣脱了她的怀抱,而是漂浮在了空中。小小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长大,直到变成了正常的少年模样……
“你干了什么?”白敛笙想起了那个不成调的曲子:“你解开了他的封印?”
“这不是你来的目的么?小孔雀?”风淮偏着头似乎对白敛笙的表情不解:“这是神赐的恩泽!”
“如果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不会放过你!”白敛笙拿起斗篷对着风沉就劈头盖脸的罩了上去:“沉沉……我们该走了!”
风沉晕乎乎的没有回答,白敛笙扛起他就往麒麟谷飞奔而去,却在路上遇见了火急火燎的风诀。
风诀十分焦急,看到白敛笙的瞬间送了口气:“明尊这次玩太大了!”
“怎么说?”白敛笙有点懵,她干什么了啊!什么都没干啊!就是劈了个幻境然后跟一个疯子扯了扯皮……
“刚才的那道光啊!”
“什么?”
“方才麒麟谷中都看到北方裂谷光华满天,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回报的族人说整个禁地深谷震荡,两侧山崖倒塌,禁地彻底被毁。”风诀飞快的解释了一大通然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沉沉!他身上封印破了,居然会冲毁结界?”白敛笙也觉得不可思议,麒麟族禁地被毁这真的是翻了天的大事:“你把沉沉带回去,没有人知道他也跟我进了禁地,这件事我来平。”
风诀叹气,“明尊,这件事你怎么平,这可是麒麟族禁地啊,如果有我族子弟在还好,族长就是在生气也有本族人的错,如果你一个人来抗,族长也好那些长老也好谁会放过你,咬着不放反而麻烦!”
“可是沉沉卷进来,他还不到千岁!”
“明尊……你也不到千岁。”风诀提醒白敛笙:“今天的禁地是我跟你进的。反正这整完我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谁都没见过,你一口咬定禁地是我带你进去的。”
“风诀!你的麒麟族储君之位就这么不要了?”白敛笙觉得好奇:“你不是我,孔雀族内我不是储君那么谁都不能储君,但是你麒麟族中可不缺你这一头玉麒麟!你是疯了么?”
“有些事情,明尊你是不会懂的。”风诀画下一道符篆,风沉身上出现了传送符的纹路,转眼就消失在了二人眼前:“有人会照顾好沉沉,但是明尊我们的事情还没完!”
白敛笙勾起唇角:“明白!我少有佩服的人,你风诀是一个!”
“得明尊如此评价,看来我风诀还混得不错。”风诀轻摇一柄玉扇,慢慢悠悠地往前走:“风沉被姑母保护得太好了,再来麒麟谷之前他就是一个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娃娃,他不知道怎么长大,可是来了这里,所有人却都在逼他一夜长大,我的弟弟别人不疼我来疼么!”
“好!”白敛笙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可算是看出一些人情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