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宓香回到宴会厅,看见李璘还趴在桌上睡觉,便叫来林兆一起架着李璘上了马车。“哎呀,怎么这么重啊?林兆,你…你慢点。”好不容易弄上了马车,李璘便瘫倒在宓香身上,枕着她的双腿接着睡。
“宓姑娘,让林兆先送你回店里吧。”
“没关系,还是先送殿下回府,之后再送我回店里。”
李璘被府里的家丁搀扶着进了府,随后林兆就将宓香送往香囊店。“宓姑娘,在下有个东西想让您帮我交给小清姑娘。”林兆拿出一个绢帕,交给宓香。
“哟,你这是,定情信物吗?”宓香看了看林兆手里的绢帕,但却没有伸手去拿。
“这个礼物吧,还是得你自己送,我不帮你。林兆,你应该知道小清之前的事情吧?”宓香原本笑嘻嘻地脸,突然严肃起来。
“我知道,我不介意她之前许配过他人,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她曾经被人伤得太深,很难再打开心扉。如果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请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要再次伤害她。如果你伤害她,我定不会饶了你。”
“林兆心里很确定。”
马车停在了店铺门口,宓香和林兆却一直在车里说着话,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小清在二楼房间里看见宓香回来了,便探出头喊道:“掌柜,您回来了,您稍等一下,小清这就下楼给您开门啊。”
“谢谢林侍卫送我家掌柜回家,您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我不进来了,小清,我…我…”林兆面对着小清,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不停地摩擦着手里的绢帕。
“赶紧说,再不说,我可要打烊了啊。”宓香从后院探出头,笑着调侃林兆。
“我…我可以直接叫你小清吗?”
“可以。”小清被林兆这么一说,顿时脸便的通红。
林兆拿出了绢帕,小心翼翼地取出裹在绢帕里的翡翠镯子,送给小清。
“小清,这个送给你。”
“林侍卫,这个我不能收。”
“小清,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镯子成色不好啊。虽然不是很值钱,但我也攒了一个月的供奉才买的。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好的”林兆以为小清是嫌弃镯子不好,便暗暗发誓以后给小清买更好的。
“林侍卫,你误会了,我不是嫌弃镯子不好。你应该也听说我来店铺之前的事情了,虽然没有媒妁之言,但也确实许配过人,也生过孩子。我怕自己配不上你。”虽然刘毅和崔志坚都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孩子也早已入土为安,但小清还是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小清,你没有配不上任何人,真正配不上你的是辜负你的那个人。我不在意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你先把镯子收着,就算是替我收着吧,等哪天你愿意了,你就戴着。”说完,林兆立马跳上马车,生怕小清再次回绝自己。
“小清,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小清给宓香准备了洗澡水,让她沐浴,洗掉一身的酒气。“怎么自己喝酒的时候,闻不到酒臭啊。小清你说是不是啊?”小清虽然留在房里,伺候宓香洗澡。但思绪早已飘远了,完全没有听见宓香在说什么。
“小清,小清。”
“嗯?什么事情?水烫了吗?”这时小清才回过神来。
“小清,你是不是还在想林兆的事情啊?”宓香转过身,趴在木桶上,露出背部让小清用香料擦身体。
“掌柜,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绝他?”
“小清,你心里有没有林兆,我不清楚。但是人一定要跟随自己的心走,如果违背自己的意愿的话,以后后悔都来不及。所以回不回绝,都是你自己要决定的。”
“可是我现在人非人,鬼非鬼,如何能与他人长相厮守啊?”小清心里是有着林兆的,可现在身份悬殊,即使自己表明了心意,也不能长相厮守。
“小清,其实你的命魄,我一直给你收着,就藏在你给你孩子立的长明灯下。你随时都可以取回来。”小清此时哭得泣不成声,宓香捧起她的脸,轻轻擦拭掉她的眼泪。
“不要哭了,赶紧帮我洗头,不然谁要冷了。”
“好的,掌柜。”
小清可以拿回命魄,重新做人,那自己呢?该怎么回绝那个固执的人,还是答应他。
宓香休息了一天后,让小清将制作雪肌丸所需的材料都准备好。并让小清暂且先关门,等自己将雪肌丸制好后,再开张。
“可是,掌柜,您可以专心制香,我来守店就行了。”
“这次你要帮我一起制香,小清。”小马从小跟着宓香,有时候宓香偷懒不想制香的时候,小马就会代她制香。如今小马已经走了,宓香想要小清也学会制香,如果将来自己不在了,她能一个人独自制香。
“谢谢掌柜。”小清很开心,在店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只会秀秀香囊,关于如何制香还是一窍不通。如今掌柜愿意教自己,定要努力学会。
“小清,闻一下。”制香室最下面是一排绿色的小瓶子,宓香将每个小瓶子都拿给小清,让她少量闻一下。“小清,只有绿色瓶子里的香,你可以闻,其他的都不能闻。”
“这是为何啊?这些都很香,闻了让人流连忘返,还想再闻一下。”小清对手里的几个小绿瓶爱不释手,闻了一遍又一遍。
“有的香能闻能看,有的香只能看不能闻,有的香既不能闻也不能看,有的越香就越毒。小清,你要记得,只有绿瓶可以闻可以看,其他的瓶子颜色越深就越毒。你得记住他们摆放的位置,千万不能弄错。”
“可是怎么分辨啊,在小清眼里都一样,分不出来。”小清看了看架子上的这么多瓶瓶罐罐,实在分不出来。
“你仔细看瓶身,知道你刚开始分不清,我在每个瓶子的外侧都刻上了相应的图案。你看牡丹香粉的瓶身上是牡丹,还有腊梅、桂花之类的,慢慢你就会熟悉的。”
宓香看着最顶端的那个黑色瓶子,垫着脚将它拿下给小清看。“这瓶香,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知道吗?”
“这是什么?”小清很好奇,因为这个瓶子通体发黑,且不像其他的瓶子,它则是被密封的。
“罂粟花。”
“罂粟花?小清从未听过这种花,掌柜您是从哪里找到的?”
“这个花,大唐是没有的。是一位故人,无意间得到后,赠与我的。
“小清,今天要制作的雪肌丸的香料,你可都备好了?”
“备好了,掌柜。这个雪肌丸是什么?哪位顾客要的啊,一下要做这么多啊。”
“雪肌丸啊,你将它放在肚脐里,不一会儿他就会融化掉,然后顺着肚脐流至全身。那时候啊,你的肌肤雪白如雪,细嫩柔滑。但不能长久使用此物,因为雪肌丸里含有麝香,如果女子用多了,必不能生儿育女。”
“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是什么样的人,需要这么多雪肌丸啊?”小清听完宓香的介绍,好奇是谁会需要这种雪肌丸。
“杨玉环。”
“是那个杨贵妃吗?”
宓香点点头,那夜杨贵妃找到她的时候,她才想起寿王李瑁当年找自己买的东西,也正是雪肌丸。
“原来是给她用的啊。”宓香突然回想起了当时李瑁来购买雪肌丸的情形。
那天,刚闭市,小马整理好东西,正要打烊。店里闯进了一位满身酒气的公子哥,一进屋就吵着要买可以修复受伤肌肤的膏药。
“这位客人,对不起,本店不卖膏药?您走错了,您到前面的药铺看看,是否有您要的膏药。”
小马下了逐客令,但这位公子哥依旧不依不饶,随即将一个装的圆鼓鼓的钱囊扔在桌上。狂妄地大喊道:“只要你能给我可以恢复容貌的药,这袋金子就给你了。”
“金子?”远处的宓香一听有金子,立马跑出来,用手掂了掂钱囊。“没问题,客官,包在我身上。”
“掌柜,您不要见钱眼开啊,我们哪里有这种膏药啊?快把金子还给人家。”
“雪肌丸啊,你傻啊。”宓香走进制香室,将雪肌丸交给小马,自己就在一旁数着金子。
“掌柜,您不要瞎闹,这雪肌丸用久了话,女子就无法生育了。怎么能随意卖给他人啊。”看见自家掌柜这么不靠谱,小马也很无奈。
小马很不情愿地将雪肌丸拿给李瑁,很是不放心,便问了那位公子哥。“客官,你要此药是作何用处啊?”
李瑁抬头轻蔑的看了一眼小马,说道:“本……我夫人不慎摔倒,额头被地上的坚石所伤,伤口很大,定会留下伤疤,所以我到处求药。”
“哦,是这样啊。这雪肌丸要放置在肚脐中,方可有效。但不能常用,会影响女子的生育。”小马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位公子哥便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