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栖柳梢幽鸟静,夜寂星沉昏雾浓。
博医馆侧屋,青纱窗上隐隐约约映出一个窈窕身影。柳芷月捏了一张字条静坐半晌,纸张边缘已经微微汗湿了,红烛微火洒光芒,上面写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行小楷。
她回忆起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本该在围龙古村死去的那些人还活着,本不该相识的人却提前认识了。命运的轨迹会如何变动,谁也无法预料。无论为公还是为私,她都必须孤身去闯雷公山。
树叶飘摇发出沙沙声,她耳尖微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坚定,双指夹着纸条递到红烛边点燃,片刻就化为灰烬,轻轻一吹,连飞灰也不见踪影。
门吱呀一声响了,柳芷月闪身出来想悄悄离去,听见一阵树枝乱颤,抬头发现徐靖贤抱剑守候在她院外樟树梢头,整个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光彩夺目。
“你一直在这?”
“我不放心。”他轻盈跃下来,白衣在夜风中盘旋,真诚注视着她:“你要走了?”
“对。请原谅我不告而别。”她双目如笼罩在烟雾之中一片朦胧,看不真切神色。
“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我一定会帮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徐靖贤执着恳求。
“天下间无不散的宴席,我有我的使命,你有你要走的路。我们总是会分开的。”柳芷月微微侧头,目光放远。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次我们可以同道而行。我明白蛊毒圣教总坛危机四伏,你不想我冒险。即使你先行一步,我也会孤身去闯一闯那龙潭虎穴,誓要从中取得解药,解救无辜的人。不如我们联手,把握更大一些。”徐靖贤毫不犹豫。
“既然靖贤哥哥心意已决,芷月也唯有从命了。”柳芷月意味深长的说。
柳芷月长袖一甩,飞出点点星光,凝聚成一串七彩凤蝶。越发显得仙姿勃发。她又信手抛出一缕破烂囚衣,七彩凤蝶拽着晶莹长尾凑着轻嗅,在空中旋转片刻向一个方向追去了,经过的地方留下了淡金色的痕迹。
两人御剑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向西飞去,凌冽刺骨的寒风浸染了素衣。
“蝶影寻踪,能快速追踪万物位置?传闻中静宇斋不传之秘,唯有下一任主人才能修习。凤蝶尾巴越多代表功力越深厚。”徐靖贤目露惊奇之色,好奇的打量七彩凤蝶。
“云海苍穹天高远,凤蝶翩翩寻踪至。靖贤哥哥果然博闻强识。”柳芷月点头默认,拿出一张流云符,指尖无风自燃,流云符化为几朵流云轻盈俯身在两人脚面。再用双手结流云印,如同浮云托起了噬灭剑,速度又快上七分。如同一道流星划破了夜空,一夜疾行千里。
夜色褪去,天色初晴。两人已来到百越地界丽江古城旁。
举头可望见连绵起伏,似银龙飞舞的玉龙雪山之巍峨雄姿。残云透射一线朝阳,映照出染金的雪山峰顶,与犹带墨色的山脉交相辉映。
俯视可见错落有致,古朴清幽的丽江古城。古城以三山为屏、一川相连;城内桥梁密集,临水而居;街道依山傍水修建,曲径通幽。
“此处为何没有城墙?”徐靖贤好奇张望,大街小巷往来多为百越族人,服侍与中原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风味。男子多穿青色土布衣裤,包青头帕。女子大多佩戴各种银饰,穿着交领上衣,下搭百褶裙,色彩鲜艳丰富。
“相传因为土司家族姓木,一筑城就等于‘木’字加个框成了一个‘困’字。为了避讳,古城便没有城墙。”柳芷月引领徐靖贤走到一处锦衣阁,里面几排木架摆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刺绣服饰。
“还是芷月想的周到,入乡随俗,我们也应换身打扮,以免太过引人注目。”徐靖贤恍然大悟。
“靖贤哥哥,噬灭剑也要藏起来,以免惹人注意。”柳芷月温婉浅笑,细心叮嘱。
“公子,是给你家娘子买新衣吗?”一名婢女殷勤接待。
“我们不是……姑娘误会了。”徐靖贤心中窃喜。
“两位真是一对璧人。我在店里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俊俏登对的一对。现在不是,想必也很快是了。”婢女似乎读出了他的心思,笑的越发甜美。
“算了,是非自有曲直,判断自在人心。不必解释了。”柳芷月闻言劝道,徐靖贤也不再开口。
婢女将二人引入内院一处房舍更衣。两人各自换上百越族服饰,换好出来互相端详,只见:
徐靖贤头缠墨黑丝帕,换上了黑红相间的满襟百鸟衣,腰带上系着醉生梦死葫芦及银钩。浑身透着精神气,犹如林中挺立的青竹,清新俊逸。
柳芷月则佩戴双凤朝阳银冠与鸾凤交颈篓花项圈,项圈边缘垂数串银蝶吊坠,双手戴龙凤呈祥银镯。她上穿绣着绫销红朵花的对襟上衣,系高腰围裙,沿托肩、袖口及右大襟边缘精绣花鸟;下穿齐膝蜡花长裤,踩着浪花船头鞋。一换装她浑身充满异域风情,越显得腰细腿长、丰胸翘臀,让他眼前一亮,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
“靖贤哥哥,你这样不行!”柳芷月扫视几眼,拉他进屋坐在梳妆台前。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妥?”徐靖贤乖乖坐着,看着镜中出现两人相互倚靠的身影,四目对视,好似点燃了燎原心火。
“你品貌太过鹤立鸡群,与普通百越族人格格不入,需要修饰一下。”柳芷月看他面如冠玉,睫毛又长又黑像一把小扇子,一时被他眼中的纯粹蛊惑,情不自禁伸出指尖落在他眉间。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好像被火烧一样收回来指尖,犹带一丝缠绵悱恻未尽之意。
他感觉到一双巧手在面部移动,玉手柔滑似上等白玉,透着丝丝凉意,让他心神荡漾,心里滚热一片,完全不敢动弹。满室生香,流淌一丝丝浪漫旖旎气息,引人陶醉。
她拿出一个画着丁香花的粉盒,取出粉扑,在他脸上打了一层淡黄的粉底,枯黄的脸色显得平凡了很多。又将他眉形作了修整,不再挺拔如剑的眉毛让人显得粗俗了些许。最后调整收紧了发髻,使得眼尾微微下吊,整个人气势顿时发生了改变,收敛了七分俊彩,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