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绾刚恢复活力,就拉着连枝和秋情还有芊娘跟着她摘梅子。
“现在是秋天,把梅子做了酒埋到地里,等我及笄就可以挖出来喝啦!”
芊娘看着人小鬼大的朝绾熟练地指挥着池越和池迟搬来小坛子,把梅子和酒曲放进去,灌上清水,然后一起在华亭湖边的竹林里挖坑埋下去。
“紫竹,你何时来找我?那坛梅子酒酿了几百年,味道一定不错。”朝绾看着为了不忘记地点做的标记,心中自语。
拍拍手上的泥,朝绾转眼快乐地跟着秋情回去换衣裳,留下连枝和池迟池越收拾现场。
朝绾换了鹅黄夹袄和石榴裙,重新梳了双髻,如一团火苗飞出绛辞园,去找乔氏。
“娘,我今天做了梅子酒,等我及笄,就可以尝到了!”
乔氏爱惜地摸摸朝绾的小脸蛋:“阿绾真能干,下次这种事还是交给连枝和秋情吧,你是小姐,得注意形象。”
“嘻嘻……”朝绾吐吐舌头,和乔氏撒娇。
当夜,厉国公叫池昃打了三两梅子酒,还让朝绾尝尝,被乔氏一通骂。
“哪有你这样的爹,叫女儿醉了怎么办!”
“梅子酒温和,只这一点醉不了……”厉国公试图辩解。
“你今日给老娘睡在外头!池昃你也给我面壁思过去!竟然帮着造反!”乔氏发飙了。
朝绾同情地瞥厉国公和池昃一眼,低头扒饭。她早喝过不少梅子酒了,酒量比厉国公的还好。这外人酿的不难喝,但比不过她的青梅酸爽。
爹啊,自求多福。
“瑚儿,我错了,我错了,别让我睡外头……”
厉国公看向朝绾求助,然而女儿只一心吃饭夹菜,直接叛变。谁说女大不中留,小小年纪就不爱爹了。厉国公觉得心酸,想哭。
天黑后,厉国公一步三回头地抱着铺盖儿,不情不愿地在朝绾本来住的小侧院歇下。
池昃摸摸自己本就发际线堪忧的脑门,乖乖继续面壁思过。
乔氏其实就气了那一会儿,现在早不气了。
“他也不想想女儿多大!12岁就喝酒,不怕伤了身子!”
“娘,你也别怪爹了,他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今日罚他一罚,以后他就记住了,不要气了。”朝绾想想,还是给厉国公求了情。
“哼,下次再犯,我把酒坛扣在他头上,让他去跟酒坛子睡一起!”
朝绾嘴角悄悄抽搐了一下。原来娘私底下这么彪悍的吗!
也许真的年纪太小影响了酒量,朝绾回到绛辞园,裹着锦被躺下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巴郡之中,人声寂静,家畜似乎也难得地安宁。
而皇城门口,一抹紫飘忽而至,无视了岗位上偷懒打盹的护卫,身形一顿后进了城,消失在巷中。
“来的真快。就要来了。”
这是少篁的声音。两句看着矛盾没头没尾的话,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夜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阳光照常照耀大地,大街小巷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1年后。
大汶王朝的四皇子,就要12岁了。8州31郡收到邀请的贵族们,都该忙着准备生辰礼,考虑考虑那日带哪些家眷露面。
厉国公说是隐退,但既然皇上亲自开口邀请,总还要露个面,何况这回多一个女儿。
“芊娘就不必跟去了。连枝和秋情一起去见见世面,以后也好在女儿身边照顾得周全些。池迟池越,跟着保护好小姐。”乔氏将人安排妥当,厉国公没什么意见。
*
数日后,厉国公府外,三辆马车驶离大门口。
厉国公以前在皇城也住过十几年,本来的宅院都被皇帝强行保留,他也懒得推辞,每回到皇城入宫参加贺宴都在旧院落脚。
这回多了女儿,厉国公难得让侍卫提前赶到旧院,好好把屋子打扫干净,然后严格把守各个院门。周围的居民路过时,都不禁咋舌这厉国公对女儿真是捧在手心里还怕化了。
路上花了四五天,朝绾依旧活力满满,对皇城充满好奇。她之前怕身份暴露,只在其他郡城逛过。这次机会难得,必要好好看看这大汶的皇城。
乔氏拗不过,只能带上连枝和秋情,还有池迟和池越以及乔氏自己的丫鬟和侍卫。侍卫们暗中防着贼人,几人换了素裳扮作普通人家,从宅子的偏门出去。
此次盛宴,街头巷尾都热闹得宛如已到过年时。摆出的集市小摊上琳琅满目,叫朝绾光是看着都心生欢喜。
皇城比巴郡自然大上个好几倍,白墙黑瓦,酒旗随风飘荡,红灯笼挂在沿街的店铺门口。街上有叫卖的,说书的,也有表演杂耍的,茶摊上还有赌钱的。
新奇归新奇,朝绾也不是天生贪财。看了这个摊子上的首饰,瞧了那个摊子上的布料,最后她看中了一盆嫩绿茁壮的小枫树苗。她想着若是把这株枫树苗栽在华庭阁旁,来年秋日水榭的风景定是美不胜收。
朝绾掏腰包自己付了银子,让池迟把树苗先搬回去。
连枝和秋情都是巴郡本地人,也不过小孩子两个,心里的欢愉感叹全从眼里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这个!我要这个!”
朝绾突然伸手朝边上小摊一指。乔氏顺着手指看过去,发现是一组玉佩,一共4枚,昆仑玉雕的梅兰竹菊。
“阿绾,你喜欢这个?”
乔氏轻轻拿起,仔细观这玉佩,发现做工倒也不错。
小贩见生意上门,急急道:“姑娘好眼光,这组玉佩是小的心疼昆仑玉边角料,才自己掏钱找匠人雕了。若是能有人喜欢,小的这钱也花的值,便送姑娘了。”
“买卖就是买卖。”朝绾塞给小贩数十锭碎银,将玉佩转身直接分了。
“娘你拿这个兰花的。连枝这个梅花儿的给你,菊花儿的给秋情你。好的,竹子的我自己留着。”
朝绾把竹子玉佩小心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哎姑娘夫人慢走。”
小贩嘴上仍然热情,眼底却渐渐露出嘲讽。他快速打包摊上的杂物,从集市里消失,无人在意到异样。
乔氏一行结束逛街,与厉国公汇合,一同乘马车再穿过城门进入皇宫。
皇宫红墙黛瓦,宫女们来去匆匆,太监们也忙着和侍卫们维持宫里的秩序,防止哪边来刺客或者整出什么幺蛾子。
正殿上,筵席已经摆好,只待各位贵客入座。
厉国公只管自己封地,早就不问朝堂之事,因此席位居中,也安然自得。
先是一段乐曲舞蹈,然后由皇上开头,挨个儿讲祝词献礼,从上头到末席一个个轮下来。
等轮到厉国公讲祝词,他端了酒盏不急不慢念完,又叫人呈上准备的生辰礼。
那是一只纸鸢,却有些与众不同。用的纸还是普通的纸,但似乎用了什么特殊手段,纸鸢在空中飞舞的时候,竟是流光溢彩。
四皇子坐在穆皇后身边,看着纸鸢,目不转睛。厉国公指尖略动,纸鸢就缓缓落到四皇子面前。
“卑职已呈礼,不过小女还有一礼。”
朝绾走出来,乖乖巧巧给行了礼。
“臣女乔氏朝绾,拜见皇上,皇后,四殿下。祝四殿下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将酒坛交给过来的宫女,她就退回桌后,坐回乔氏身边。
“小女近日酿了数坛梅子酒,便想献两坛与皇上皇后。待四殿下加冠,就可破封。虽不及女儿红,赏个美景还是能的。”
“池爱卿有心了,想来令千金以后定是心灵手巧,不知哪家儿郎有福能娶到。”
厉国公姓池,名轲泱,字梓洹。
“皇上过誉,卑职代小女谢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