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本家主已和他交涉过了!
父亲伸着手掌,语气很是随便,好像在讨要他自己的东西。
唐依焕眼眸沉冷,侧开身子。
呵,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她交出白鹭?
这算盘打得可还行!
“你又不修道,要这碑玉干什么用?!”唐父立即瞪起眼来。
唐依焕抬手,将白鹭罩在手心。
“与你无关。”
唐父眼神微愣。
他眼珠一转,又开口劝道:“放心!齐山采补了里面的灵元之后,玉坠就还你。”
唐依焕冷笑。
见女儿不肯,唐父又挤出一副笑脸,弯下腰来。
“兰儿,爹就站在旁边,看着他采补。”他温声保证着,“等他用完了,爹立马给你送回来,保证玉坠整整齐齐的,一个角都磕不到!”
听着这前后判若两人的声音,唐依焕愈发无语。她抬起眼,认真盯着父亲,声音执意且冰冷。
“这是我的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听了这话,唐父又急得瞪起眼来。
“你这逆子……”
他猛地扬手,就要朝唐依焕脸上扇去,可脸色却突然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回忆。
“兔崽子,看我回来收拾你!”
丢下这样一句话,唐父便急步离开了。
屋内陷入沉寂。
唐依焕张开手掌,手心已经微微发汗。
刚才她的双手攥在胸前,虚捧着玉儿,手心的肌肤都快要贴上白鹭。这玉坠内蕴灵元,她是不敢贴肤触碰的。
只是保护喜欢的东西,都这么吃力吗?
…………
离开女儿的寝屋后,唐父径直朝正房厅堂赶去。
厅堂里正坐着两人。上首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此刻满脸笑意,语气恭敬亲热,但他眼中却偶尔闪过几分不屑之色,正是唐家家主唐通风。
下首坐着一位三十岁模样的男子,眉宇间神色和善可亲,那人身着一件玄色云纹道袍,气质十分不俗。
两人交谈之间,那玄袍男子不时颔首示意,面对唐通风的恭维不惊不喜,明明瞧见了唐通风眼里的异色,却也不道破。谈笑间,颇有几分典雅气质。
唐父一走进厅堂,那玄袍男子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唐兄,你来了。”
“哎呦,丁大师快快坐下,您折煞我了!”唐父连忙捧上木盒,受宠若惊道,“这是宁神散,兆丰商行的上等货,有助夜间睡眠,一会儿我给您燃上。”
“不必坐了,我正打算回房。”玄袍男子笑着婉拒道。
言毕,玄袍男子微微侧首,余光落在身侧的座上。
唐通风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抬起衣袖,招手朝唐父示意。
“二弟,送丁大师回房休息!我得去看看水儿的功课,那小子没人盯着,这会儿怕是在偷懒呢。”这语气格外亲热,似乎没把丁大师当外人。
听了这话,唐父眉头微微一皱,但念及丁大师在场,不便明说,又连忙神色一改,堆起了一脸笑意。
“丁大师,准备的厢房在这边,请随我来。”唐父半弓起身子,伸出一只手臂,朝屋外示意。
玄袍男子微微颔首,跟了上去。
送丁大师回房之后,唐父又迅速折回厅堂。但还不等他开口,唐通风就已经坐不住了。
“二弟,你这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人?!”
“嘘、嘘!”唐父急忙作出噤声的手势,又探起头,朝庭院里望了望,确认丁大师待在房中,才松了一口气。
他做贼似的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前,压低了声音道:“大哥,此人背景不凡啊!”
“呵,什么背景不凡?”唐通风朗声讥笑了一声,接着身子大幅后仰,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刚刚本家主已和他交涉过了,穿得一身花里胡哨的,嘴上倒是挺会说的!”
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唐父:“但那人浑身不见一点真气,怕不是个吃软饭——”
“大哥!”唐父急声打断,又连忙凑到他耳边,悄声解释道,“那人,是一位灵修!”
听到“灵修”两个字,唐通风浑身猛地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瘫倒在地。
“灵、灵修……?”他两手扶着椅子把手,撑起了身子,嘴里的声音瑟瑟发抖。
灵修哪里是他得罪得起的?
青岩城地处中州西南部,经济贫瘠,安逸太平。
三十多年前,圣教在中州大兴修道,道典自此普及青岩城,自那之后,城中的人口才陆续踏上悟道修真之途。
如今这青岩城里,境界最高的真气修士,也不过悟道境后期。而那稀少的灵元修士,整座青岩城也只有夏府供奉得起。
三十年前,唐通风或许初生牛犊,不懂这世间格局,但时至今日,他又怎会不知道,灵修这层身份是何等的珍稀!
回过神来,唐通风嘴里仍旧哆嗦不止。
他肥手抬起,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接着脸色一厉,对着唐父低声怒骂道:“他是灵修,你怎么不早说?!”
唐父一脸苦笑,声音抑扬顿挫地解释道:“我领人家进门的时候,就反复叮嘱你,这是位贵人、这是位贵人。我看你当时态度也不错,以为你听懂了。”
“你怎么不提他修为?!”
“这哪能啊?”唐父摊开污浊的双手,一脸无奈,“这等风度的修士,最忌讳的就是单纯的利益往来。要是明着让人家知道,咱们是有所图谋,恐怕人家根本不会屈尊来住!”
唐通风一脸冷汗,此刻仍旧心有余悸。
他一双势利眼,只瞧见那男子一身赤色衣袍,光鲜华丽,却并不知晓,那可是灵修的官配道袍。
其实也难怪唐通风孤陋寡闻,近二十多年来,整座青岩城也只有夏府供奉着一位灵师,而且那位灵师,也从未穿过什么云纹道袍。
那夏府供奉的陈三喜,人前的作风无比张扬。只要他一出夏府,定要将派头搞得天花乱坠,弄得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一身青花锦袍必须得凌风飞舞,哗哗作响;那周身的无色灵元定要肆意狂妄,溢出个方圆三五丈,映得他浑身放光。
唐通风长这么大,就只见过陈三喜这一个灵修,他只以为世间的灵修都是这种跋扈样子,哪里晓得,穿着云纹道袍的就是灵修?又哪里知道,灵修还可以将灵元收敛于身?
“二弟,那这位公子……什么来历?”唐通风手指攥紧搓弄,硬着头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