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怅然一叹,哎,惆怅啊~
童子奇怪道:“大人,您很热吗?虽说神契阁周遭未落雪,可也算不上炎热,你为何把扇子都拿出来了?”
我这才惊觉刚才一慌张,便不由自主地抽出玉骨扇扇风,现下手心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童子语重心长地教导我:“大人啊,您既有旧情人,便不该招惹扶檀公子啊,您生活在女尊土地,固然觉得一妻多夫再正常不过,可谁愿意与他人共享心爱之人呢?更不提傲气的扶檀公子了,再说,您这样,也是伤害了另外一个人……”
我一脸茫然地顿住:“你什么意思?你指的另一个人是谁?”
童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是结界外的那个凡人啊!早晨您去看了他一趟,他便魂不守舍许久,有小鬼告诉他您在云深不知处待得好好的,劝他不要寻您了,夭寿了,那人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又开始凿结界,到现在都没停。”
“大人,奴听说您从前风流之名传遍云都,但遇到如此一个翻山越岭来寻您的人也应真心待之。”
“……”我略带嘲意地一笑。
我该怎么说?
我能告诉他,我跟御清河根本没什么,不过是他这么清高的人受不了昔日云都大都督成为著名青楼老鸨的打击吗?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信,因为只有我才知道御清河脑袋就是这么迂腐,这么轴。
再者,他寻我根本就是为了让我回云都,压制顾迟政权。皇宫被逐渐封锁的消息,与未央饮酒那日云都便有人传信于我,只是我没想到云都会派御清河来寻我罢了。何以谈得上翻山越岭来寻我呢?
童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捂住胸口,还想说些什么,“大人啊~你怎舍得~”
我抱着手剜了他一眼,“带我去琉璃灯塔,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丢到灵墟遗址去。”
八百年多前,阴阳道祖师在灵墟山开创灵墟派,一百多年前,最后一位灵墟弟子宁宛将满身疮痍的灵墟山封印,至此,世间再无灵墟派。
忘了一提,宁宛是我早逝的师娘。
我的师父,绯月,是上一代鬼城霸主,是个惊艳绝伦,骚里骚气的女魔头,至今已两百余岁。
我又点拨他,“还不速速带我去看看本城主嗷嗷求救的子民们?”
童子一激灵,连忙点头哈腰,应声答道,“是是是,奴这这这就带您去。”我推开紫檀木门,冷风灌进阁楼,阁楼里,三千灯火葳蕤,被风惊地一颤,缩在琉璃灯罩中。昏暗的角落里,一面木架被摆放着或是熄灭或是破损的琉璃灯,我粗略一数,约莫有个三四十盏。
我顿步在木架前,摩挲着暗淡的琉璃灯。
“今日碎了几盏灯了?”
“本来只碎了八盏,刚刚大人与扶檀公子入门时,门前的灯笼已告知奴您们的踪迹,奴正欣喜时,又有两盏琉璃灯突然炸裂,炸的奴头晕目眩,耳朵嗡嗡作响。”童子有些委屈。
“你派人搜查了这些琉璃灯的契约猎人最后留下的气息在何处没?”我靠在木架上,举起一盏琉璃灯对月光反复端详。
“城主大人,赏金猎人向来行踪隐密,神契阁的信徒们前去搜寻,也只在云都,柴桑道,江东道和蒹葭城几处发现了微弱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