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的残暴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鞭子下一瞬便被收了回来。
我想起来,那日风雪大作,天色灰暗,而且我刚从摄政王府回来,心情低迷,误以为那是一坨在地上攀爬的奇行种,正想一鞭子解决他,却发现那是个老头,便收回了鞭子。
少年御清河立马扑到老头身边。
少年乔式微一只手握着鞭子,另一只手提着马的缰绳,马虚晃了两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两人,眼底淡漠一片,许久,她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将一个金币掷到他们面前。
少年默默垂下了头,咬着牙,眼底有泪光闪动。
他向来自尊,那一个金币,彻底打破了他的伪装。
那时,她未看到他眼底的泪光。
那时,他未看到她掌心碾碎的花。
我终于知道,为何御清河做了单解衣门徒后第一次见我会那样讨厌我,原是因为我早就轻易地践踏了他的自尊心,而我,却早已忘记。
“将军,对不起。”御清河从背后拥住我,他带着哭腔,胸膛颤抖着。
“为……何……”我扶上他的手臂,“不该是我说吗?”
御清河在我耳畔低低地回应,“将军,人言可诛心,我明明知道这一点,明明知道您或许不是残暴之人,却因为那一块金币,一直不留余地地抹黑你,你本可以以正道登顶,却被我们云都所有人,葬送了一片赤诚之心。”
“将军,我早就……不恨了。江东道一战,我见到了你的坚韧不拔,被贬蒹葭城后,每日夜里,我一直在回想从前的事,我一直在想,如何该跟你道歉。”
眼泪滴落在我手上,有些冰凉,我忽而就笑了。
我突然想到,御清河上元之夜许了个愿望,说想要跟一个人说一句话。
原来他求的是想跟我正正经经说一句“对不起”,只是他说了许多次,而我一次都没有回应。
既然御清河非要一个原谅。
那就,“原谅”他吧。
我还要在今后的日子好好告诉他,让他相信,我从未恨过他。
我们本就是同路之人,互相依偎,再好不过。
我们都是无名之辈,这一刻,我们都卑微到了骨子里,却终于看到了对方温暖炙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