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羑的法术果真只学了个皮毛,自早上我给他甩了个定身咒他他便站在云深不知处门前没移过脚步。
鬼来鬼往,桃羑两只手还保持着想扶我起来的姿势,他像个孩童一般迷惘地看着那些在他面前哄笑的鬼众。
我也着实是无聊透了,桃羑站了多久,我便看了多久,其间几位公子还为我换了几盏新茶,我囫囵谢了几句,便又举着茶杯发呆。
有个尖嘴猴腮的鬼魄指着他笑道:“知道吗?那是云都丞相家的小儿子心高气傲,我还未战死时便见过他的,还有一次他也是被城主大人这般晾着,城主大人也是避而不见。”
我手中的茶杯一歪,茶水倾泻几滴,桃羑的目光明明灭灭几番闪动,最终眼底的光还是熄灭了。
西梧十一年,桃家公子在云帝宫前跪了一宿,终于求得云帝赐婚。
细细想来,我与桃羑接触并不多,我们之间的故事,用几个字便可以概括,是以,他求婚时,我还是惊了一惊。
但姻缘是他求来的,不是我想要的。
我亦去云帝宫前跪了一宿,云帝最后还是召见了我,在清虚宫的桃林里,桃花夭夭,云帝手里捻着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上,微笑着让我自行解决。
或许云帝当时意在指点我,人生就像下棋,一步错步步错,是以步步都要小心。而我却简单直白的把中心落到了最后四字“自行解决”上头,又简单直白的向丞相府写了退婚书。
桃夭心疼她的弟弟,带着一堆狐朋狗友日日蹲在我巡逻某处酒馆上,对我指桑骂槐说我是个小白脸。
桃羑听说此事,急忙赶来了乔府,我怕他又用榴莲谋杀我,连忙让李莲歇了门,于是成就了云都一大奇景。
桃羑在外面狠命捶门,我在门内指挥奴仆将大门用木板加固了一层又一层。再后来,他不捶门了,一直站在门外等我,那日下了很大的雨,他亦淋了一夜的雨,听说后来他晕倒了,丞相恨铁不成钢的把他带回了丞相府,我始终没看到一眼。
并非我狠心,因为我府上的门全被封了。
从那以后,我便很少见到桃羑了。
我以为他会变得沉默内敛,我以为他会再嫁他人,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
桃羑的眼里慢慢蓄积泪水,他大吼道:“乔式微你这个混蛋!你可以跟青楼妓子来往,可以把姜离藏在云深不知处,可就为何不正眼看我一眼?三年前你如此对我,如今亦是如此对我,你……可恨!”
我默默道:“那便恨吧。”
我骨子里总是带着女权思想,看见男子流泪心中终是有些不忍,袖子一挥,便解开了对他的禁锢,然后转身回房,不再看他。
不过我做的决定一般都会被狠狠打脸,到了晚上,我才明白一时心软放了桃羑是个多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