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身处十二泽畔交界处,每到一处便有不同风景,云深不知处周遭还在落雪,神契阁附近却是光秃秃的漆黑一片,十分静谧,唯有天上一道幽绿的极光稍微有些生气。
一栋琉璃瓦古宅前挂着两盏闪着暖光灯光地灯笼,一盏写着“神”,一盏写着“契”。
我一边走一边抱着手指点江山,“这神契阁被我的云深不知处衬托的越发朴素了哈。”
“黑黢黢的,黯淡无光,一点都不神气。”
“门前两个灯笼,像个灵堂。”
“唔唔唔唔……!”扶檀顺手就捂住了我的嘴,我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大人,你是鬼城史上信徒最少的霸主,若是把神契阁内寥寥无几的信徒全都气跑了,可还如何是好?”扶檀无奈道。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宅子丑还说不得了??!我抗议道。
我想,我从前叫那些官员奴仆去吃屎都没人敢反抗呢。
“唔唔唔!”死狐狸!
扶檀眸光一凛,凶相毕露,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他眼冒绿光,怒道:“你说什么?”
是,我差点都忘了,眼前这个身量单薄的少年,是个五百多岁还依旧小气的老狐狸了。
我默默摇了摇头,心如死水。
鬼城城主林晚第一千零一次惹怒狐妖扶檀,求:一、林晚的心理阴影面积是多少?
二、若是扶檀突然发疯,林晚逃生时间以及逃生几率是多少?
“林晚,为何不敢回答?”扶檀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双手却恶劣地扯起我的两腮。
“放、开、我、吸……”我感觉到口水差点从唇腔中溢出,连忙将它吸了回来。
乖乖,要让我的信徒们看到本城主在吸口水可如何是好,本城主不要面子的吗?
“道歉。”
“不阔能……”
“道歉。”
“你杀了我吧、吸……”
扶檀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怔愣,多年跟着绯月混的杀手经验,让我看准时机,连忙跳起,企图挣脱扶檀的魔爪。
但我也高估了我的视力,未曾注意脚下,一不小心便踩到扶檀靴子上,然后脚一滑,便撞到了扶檀的下颚。
脑壳痛,脑壳痛。
扶檀闷哼一声,被我撞得一踉跄,跌倒在地上,我便不偏不倚地恰好摔在他怀里,恰好撞上了他的唇,仿佛我故意撞上去的一般,着实令人汗颜。
我愣愣的望着扶檀,他也呆呆的看着我,眸中波光潋滟,仿佛藏着很多怎么说也说不完、怎么讲也讲不清的故事。
“城主大人为何还不来??不是说在路上吗?又碎了两盏琉璃灯,这可如何是好?苍天诶,夭寿了啦!”一个童子一边跑一边嚎啕大哭,他像一阵风一般掠过我们身边,当我感叹世间竟还有比我眼瞎之人时,又脚步一顿,倒退着吃惊地望着我,“大人,您这是在做何??夭寿啦!又碎了两盏灯,您不打算管管吗??”
我胡乱应了几声,连忙起身假装淡定地整理衣衫,又忍不住低低向扶檀说了好几声“对不住、对不住”。
我跟着童子走在回廊上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扶檀,他迷惘地垂着眸子,一只腿微微曲起,一只手半撑着地,另一只手抚上了唇。
心里又乱了几分。
我不知如何形容。
扶檀是八岁时绯月抓来给我作伴的小狐狸。
在我住在漏风小破屋的小破屋时,是扶檀陪在我身边。
在我在江东道大雪中苦守时,是这只狐狸陪伴着我。
在我在顾迟面前用匕首刺向自己时,是他,顶着刀枪剑雨,把鲜血淋漓,满怀绝望的我一步一步背回了鬼城。
坊间传闻,云深不知处的十二公子,表面卖艺不卖身,实际都是我林晚的小夫郎。
这是我万万不敢认的,十二位公子待我如亲人,我也把他们当作兄长看待,我对亲人是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尤其是扶檀。至少从初遇那天起,我就未曾想过我们会有更深的羁绊。
我想,扶檀心里定是十分不高兴吧。我听说,扶檀从前有个心尖上的人,生的聪慧善良,出身高贵,还爱脸红,样样都跟我反着来。
但他却被我,云都风流第一人,乔式微给玷污了。
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