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庸医
凤九歌来找庸医的目的有二。第一,为去刚九幽黄泉血做准备工作,炼制定风丹。第二,搅动天下棋局,引鬼族出世。
第一个目标现在已经很明了了,没有九幽黄泉血等诸多灵水的平衡,凤九歌活不久,所以这就成为了凤九歌必须要做的事。凤九歌的战力即便短期内得到增强,也肯定不是九幽黄泉血的对手,好在她跟洛神摊牌了。利益牵制,就算凤九歌要一人一件剑攻上光明顶,洛神也得帮她。
而洛神与九幽黄泉血……一个世人眼中作古已久,实则侥幸逃得一命,境界更新,十万不曾与人一战。一个生来世间已久,从未有过对手,如今有人找茬,情绪难看变化。其胜负之数实难估量。凤九歌现在就是要在洛神身上多压几块筹码。
至于第二个,那是一个长期目标,需得要仔细筹谋,庸医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现在是庸医给凤九歌几人安排的游览节目——夜幕下的罪业城。陪同人员:明疏(之前招待凤九歌,并去通知庸医的小姐姐)。
夜幕下的罪业城最有特色的一点是——浮骨之道。
几人现在就行于这道上。
明疏今天一身黑裙,直垂膝底,双手横提着一个大箱子,置于身前,“多谢你们。”她以此为开场词,开始了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
“我一直都知道,老师的研究是现在这个世界不需要的。在老师拥有真正的成果之前,甚至没有人会屑于看他一眼。”作为一个学生她似乎比她的老师看得更清楚。
“这样说或许很不尊敬,但这是事实。这个世界需要过变革者,所以家族、门派、学院三制并行于世。这个世界也需要过英雄,所以洛神名传千古,四圣流芳百世。却似乎从没需要过老师这样的人。”
“听你这开头,似乎要给庸医洗白。”对于这种行为凤九歌一向不怎么抬举,因为悲惨的经历不是作恶的理由,一个恶人不会因为做过一件好事而消除曾经犯下的过错。
“你误会了。老师前半生的行医过程中杀人无数,当中有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之辈,自然也有无辜者被压死在舆论的大旗下。从老师杀死第一个病人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不配再做一名医者。庸医这名字是在讽刺,而对老师也可说……在抬举。”
“但他只能沿着那条路走下去,早已容不得他回头了。凤九歌,若不是你找上来,老师终其一生也只能在那条路上踽踽独行,看不见古人,亦未有来客。”
“而现在,在前行的一路上,已经有一个人替他披荆斩棘。”明疏的神色似有飞扬,因为那条漫漫陪跑的路上有了光,“所以,我要替老师谢谢你啊,凤九歌。”
凤九歌思虑片刻,没有接受她的道谢,“不必,他以后会帮我,所以我不介意帮他。”
……
比起明疏与凤九歌之间的谈话,陆忱更在意的是脚下的浮骨。不知设计者是想取一将功成万骨枯之意,还是所有上位者都是踩着脚下未寒的尸骨在前行……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设计越过了陆忱心中的底线。所以他一脸肃容,默默前行。
尤其是见过了,天黑以后,一个个骷髅从地底缓慢的爬起。他们的眼底还明灭着鬼火,那般恐怖的形象,却一出地上就惊恐的四处逃窜,而后被无形的力量再度肢解,骨骼分崩离析,发出“吱呀”的破碎呻吟,混杂着无数的枯骨,铺就成一条浮骨大道,通向天空之上的罪业之城。
而见过同样场景的艾琳,双手抱紧了怀里的弓,手掌在大臂的鸡皮疙瘩上来回摩察,希望给自己一些安慰。令凤九歌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误,让刚成长的孩子就见到了这种恐怖的场景,于是她准备让艾琳完全体验接下来的罪业城游览项目,用以以毒攻毒,防止艾琳对罪业城留下畏惧的阴影,最起码让艾琳对罪业城提得起弓。
在稚嫩小新人中,最淡定的当属夭夭。实际他一路行来就很镇定,无论是与鬼兽的战斗,还是在罪业城的遭遇。而夭夭这货的出生日距今不过三年。
九命猫妖的记忆从零开始,那么从前的那些记忆去哪了呢,是否还储存在他的大脑当中,就像是人类婴儿时期的记忆。不记得,但存在,所以见过什么都不会惊讶,毕竟他从前已经有过太多的经历。
天空中那座城市黑云笼罩,离得近了也不见其形,只有偶尔云雾翻滚,才得窥见城市的一角。伴随着“吱呀”“咔咔”的轰鸣,城门大开,一道惊雷从天空划过。
“欢迎来到罪业城。”明疏的声音在几人耳畔响起。
“这……!”陆忱陡惊,一时间瞪大了眼。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他面前打开。
“虽说同名罪业城,但外面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可不能算是城中之人,那不过是些盛名之下的副产物罢了。”
才入罪业城,一辆灰帘的马车在几人旁边停下,车帘拉起,里面坐着一个面容阴鸷的老者,鹰钩鼻、老年斑、眉毛与耷拉的眼皮近乎扎住了眼,头发灰白,须发尽染,从仅露出的头部也可判断出其身形佝偻。
“小明疏,又带了庸医的新研究么?”看着明疏手上大大的黑箱子,问出这话的同时他就有了答案。
明疏双手将箱子提起在更显眼的位置,“老师在最近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这东西绝对能够让杨老满意。”
“小明疏这话倒让我有些期待了。”杨老的眼在凤九歌几人身上巡视而过,不曾问话,放下车帘,马车缓慢前行。
“杨老是罪业城的老人,他帮过老师很多,不然老师的研究也没那么容易在罪业城进行下去。”
“诸位如果不急于游览,不妨先随我去拍卖行交货。”货是指明疏手提那个大箱子里的东西。
罪业城的建筑风格黑暗压抑,当然并没有随处可见的骷髅、鬼火和南瓜,毕竟这不是在过万圣节。这里也有大片的黄色墙面,但丝毫不令人觉得温馨,与建筑顶端的黑灰相映,令人不觉心中发寒。
“不急。”凤九歌表态。
“明疏姐姐,罪业城是谁设计的?”缓步跟在明疏身后,陆忱问道。
“这座城的话,据说是罪业城主的一位好友。下面那座的话,就集思广益,按需所建。至于外面那些,我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