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剑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且尚有潇潇仙子之‘冰魄’拘他,谅不敢扯谎,遂将其言信以为真,心下不由大恸,霎时红了眼眶,要出密室去寻那灵元兽报仇。
蒙夏拦下他道,“师兄且勿焦躁伤心。这些话亦须再作推敲。”
赵秀本是一般相信,闻言怔道,“你可是说他这话有不尽不实之处?”
蒙夏道,“想来他不敢虚言。只不过他所云‘乌仙长被灵元兽掳走’一事,亦非亲眼所见。”
袁剑眼露期望道,“这话怎个讲?”
蒙夏道,“他不过是听习猎队另一人转述,可当时四师兄离去,遇到甚么,除那转述之人外,并无他人瞧见。”
“那另一人莫不是说了谎话?这是为何?!”
蒙夏问那人道,“听你言语,你这习猎队,敢不是老赫一人做主?怎么处处皆有那‘出主意之人’的主张?此人到底是谁?”
那人道,“此人底细我也不尽知。我加入老赫队伍,也不过三四年光景,此人却比我更晚入队,其本事亦不过尔尔。虽如此,却颇得老赫看重,倚为臂膀,只因他常有奇思妙想,善窥人性私心。凡有不决难事,总能凭言化解,甚是机巧。”
“说来这‘翠宫秘境’之中有密室之事,亦是由他得来。咱们习猎队虽拿的是东壬门的令牌,办的是东壬门的差事,却也不可能不假公济私。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若一点好处都不叫得,也没人乐意作这差事。”
“寻常习猎队入秘境,除了果真捉些灵兽与东壬门交差,私下里不乏偷猎些低阶灵兽、偷摘些寻常灵植拿出去货卖之事。东壬门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计较。”
“那老赫臂膀,名‘江法’,亦是一名散修,如今炼气五阶,金、水双灵根,得了这样消息,便与老赫商量,趁此次入秘境,偷偷寻这密室,若果真有缘,得些法宝灵丹,甚或不传之功法,便就此离开习猎队又如何?如此便说动咱们一队人干这一票。”
蒙夏续问道,“这‘江法’是何长相?”
那人道,“也不过寻常相貌,身高七尺,面色不白不黄,颌下无须,眼不甚大,亦是一名剑修。”
蒙夏皱眉凝思。
楚樊问道,“你疑这‘江法’是害乌师弟之人?”
蒙夏点头道,“我四师兄一向喜凑热闹,按他方才所述,原本四师兄吵闹定要与他们同往,为何突然又改变主意?这前后之间态度转变,必有个缘故。”
“这江法,却在四师兄走后,独个儿去寻他,我猜测,四师兄慌张离去,应与此人有关。许是四师兄瞧破他原身,一时吃惊,心思纷乱,这才不及去关注那甲兽之事。这江法随后找借口抛开同伴往回路去寻四师兄,也必定不存好意。”
“他又去了恁久,期间发生种种,并无第二人知晓。”
袁剑道,“你是说圆圆遭了此人毒手?到底圆圆发现了甚么?!”
蒙夏未答,却又问那人,“江法现在何处?老赫只派你三人来这里,余者都在哪里?”
那人道,“老赫与江法,以及其余二人,都在这殿内另一处地宫里。”
赵秀道,“竟还有个地宫?!”
那人道,“实则我一直怀疑江法所知,必不止这些。那地宫看似偶然发现,其实细思来,亦有他一步步不露痕迹地引导之功。咱们前番与你们分头行事,你们趁我们离开,杀个回马枪,这也被那江法预计到,待寻到那灵元兽躲在地宫内,老赫便吩咐我三人前来密室。”
楚樊不解道,“依你之言,江法乃老赫心腹,想必另两人亦是老赫得力下属,怎么却弃密室于不顾,转去寻甚‘地宫’?你们此行为的不就是这密室宝贝?!”
那人道,“仙长所言极是。只不过老赫亦料不到这位仙子果真能开启机关,竟窥得清那老祖所设真正密室法阵。我之所以未曾随褚燕、汪耘之后,入那‘假法阵’,便是事先比他二人多知晓一些。”
“我曾偷听到那江法对老赫言,道这秘境之密室重重关卡,步步皆危,若不小心触动机关,放出如方才那‘飞头虫’来亦不算甚为难事,怕的是各种幻境真真假假,诸多法阵虚虚实实。一旦踏错,万劫不复。”
众人皆想到褚燕、汪耘入那‘假法阵’里,许久未有动静,亦不曾回转,也不知是甚境遇,竟比那‘飞头虫’还要可怕?
袁剑道,“现下你即刻带我等前往那另一处地宫,我要寻那江法要我四师弟下落。”
那人闻言心中窃喜,他这一番啰嗦,原为着将人引至地宫处,那头不仅有己方老赫四人,且尚有极难对付之灵元兽,带领整个甲兽族群盘踞那处,老赫几个都以为密室在那地宫之中,便连他自己原本亦深信不疑。
只因他并未向赵秀几个说出全部实情。那灵元兽原本出自何处,为何不去他处,却偏偏以这大殿为巢,繁衍后代,发展族群,其中缘故,才是老赫等人真正目的。
所谓密室宝贝,哪里是几件法宝灵丹比得。
可笑这些东壬门人,果真以为此地秘密便是那些‘不传世之修炼功法’。
几人商议停当,便将这密室里的法宝、灵丹、功法等物尽皆取走。这密室进来全靠侥幸,也不知下一次蒙夏还能否算得准方位,说不好便如褚燕那般进入‘假法阵’。
自那密室内间里退出,路过外间那驮碑大龟,蒙夏忍不住瞧了那龟一眼。她总觉这龟不似死物,外观看着僵固,内里却有神气。
她便这般留意之下,竟发现那龟的一侧眼珠略转了转,送蒙夏个‘斜睨’之态,颇有几分不屑的意味。蒙夏不敢置信,忙又去望,却发现那龟眼并无动作,好似先时自己一时看差。
她将此一节记在心里,并未说与旁人知,假装看错,伙着众人拥拥簇簇地作离开状,却在临出那房门时猛地回头,视线直射向那龟。
那龟原以为众人离开,以为骗过蒙夏,忍不住摇了摇那细尾巴,不妨蒙夏此时回头,便叫她逮个正着!
那龟顿时僵住,眼珠终忍不住转过去瞧蒙夏。
蒙夏轻笑,待袁剑问她,却摇头并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