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余拿来他所有的书本,殷勤地给蒙夏展示。蒙夏怕他一本不留叫人责难,遂只借下两本,一曰“仙植小成”,一曰“灵兽百年总览”。
林余这一日没有时间逗留许久,他住在林家本宅,需同其他林氏子弟一起修习林家功法。
蒙夏先去翻那本“仙植小成”,原本期待可以找到灵植的详细种植过程,可书里更多描述如何使用各种法诀、何时施放催生术、用几分灵力、每日施放几次等等。显然这里的种植更多依靠的是法术,而非人力。
蒙夏盘腿坐在床上,脑中各种思绪,双眼无意中又看到正对前方的那个木头挂盘,绿、金、红、蓝、褚,五色一圈,平平无奇,蒙夏如之前那般,凝神敛气,聚灵力于双眼,全神贯注注视那副五行挂盘,那五色先是随着灵力的灌注越来越清晰,而后却越来越模糊,仿佛五色糊成一道彩虹,又好似那挂盘五色在顺着一个方向旋转循环,越转越快,且逼且近,蒙夏见那五行盘朝着自己飞来一般,身体急忙向后躲闪,却不想倏地一下,圆盘忽而消失不见,蒙夏的意识似是被拽进了一片虚空天地,无边无际,无着无落,四野茫茫,寂然无声。
蒙夏正不知所措,忽听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于寂静处分外清晰:“夫天道者,天地之行也。”
蒙夏的头顶,倏然出现一方天空,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刻电闪雷鸣,又忽然阴云密布,几个呼吸间气象变化万千。
蒙夏的脚下,又现出黑色无边的大地,不停向远方伸展,渐渐与天空连成一片。
那声音又响起,“天道运而无积,故阴阳生,故五行起,故万物兴。”
大地上迅速铺陈上一片郁郁青草,万物生发,鸟鸣莺啼,百兽腾跃奔跳,四野里一片繁盛。
“夫行者,行也。”
这五个字一落,蒙夏突然感到体内的灵力迅猛急促地在各个经脉关隘流转冲撞,她只觉周身燥热烦闷,无法消除,不得不跟着运功顺着灵力运转,将疯狂四窜的灵力稍加抑制,好似给失控奔腾的野马套上了缰绳般,渐渐让灵力将筋骨灵脉疏通贯穿,不知不觉间,五行功法在体内走了数个小周天。
而此刻蒙夏所在的小院内及院子四周,突然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风暴刮起,以小院为漩涡中心,灵力骤然凝聚又骤然爆发,小院周围好似春日突至,无数的草芽破土而出,春芽极速生长窜高,转眼间周围便是一片枝繁叶茂
蒙夏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个奇怪的挂盘世界里,此时,那张挂盘高高悬浮在蒙夏前方的空中,和之前的样子相比有了些变化。
原本只是五色草草绘制的圆盘,此刻盘面布满繁复的花纹,代表五行的五种颜色,此时变作五个色彩各异的八卦小盘,只见金、红、蓝、褚四色的八卦小盘都是晦暗不明的静止状态,唯有那绿色的小盘,明亮照人且两仪顺转,似生生不息。
“木曰曲直,生之,发之,纵之,醒之,或曰,四灵昭苏。”
蒙夏眼前蓦然一黑,再睁眼时,终于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屋子里。那挂盘啪嗒一声从空中掉落,蒙夏伸手接住,发现原先脸盘大小的五行挂盘,已经变成只有巴掌大小,外观看来,仍是普普通通的一块木盘。蒙夏小心藏到怀中,决心到屋外去尝试新学的“四灵昭苏”。
她有一个猜测,她的原身可能无意中在盯视木头挂盘之时,下意识将木灵力一次又一次地注入到挂盘中,毕竟身在林家仙草堂数年,应当是主修木系功法灵诀,因此木系灵力较充沛些,误打误撞激发了挂盘。
蒙夏方才为何有自信能驱使那火焰牛做事,并非是掌握了甚“御兽之法。”
一则那牛儿长期为林家所役使,对简单的指令如“走”“停”“卸车”这些,定是都已能熟练执行;二则,便是因这挂盘之故。前身糊涂地激发了挂盘,并且在日复一日无聊盯着挂盘时不断地用木灵力“蕴养”着挂盘,其实亦是差一点就窥得了挂盘中的高等法术,却不料没能等到今日,被此时的蒙夏得了先;
挂盘中的五行世界能提高修士的五行灵力,前身激发了挂盘之后再调用木灵力,其作用便不仅仅是木系之生发一道;如蒙夏今日这般轻抚火焰牛额间印记,其实是一指点通了火焰牛的灵脉。
而如今蒙夏学会了挂盘中所说“四灵昭苏”,甚至可以刺激灵兽的祖脉灵根,令灵兽的初始灵智开启,虽不能提升灵兽的阶位,但是开启灵智唤醒祖脉,会让低阶灵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蒙夏的前身,其实已经可以用无意中增强的木系法术改变灵兽根本,先时无聊时也曾救治过受伤的鸟雀之类,木系灵诀确实有生发之效,但并不常用来疗治,前身救下的小雀亦有死有生,故而前身并未发觉这其间奥妙。
蒙夏走到屋外,惊讶地发现院子里竟是换了模样。之前因土地不长灵植,院里并无多少绿色,只有四株丹碧柳树,半死不活的长了不知多少年。此时这四株丹碧柳,竟冒出了不少的绿芽,在蒙夏前身的记忆里,这树三年来一直没泛过春色。
蒙夏暗道,“就是你了!”
挂盘里没有四灵昭苏的手决,蒙夏便掐了个木系原初法诀,口中默念,“四灵昭苏,起!”
一阵灵力涌入柳树,那些绿芽似比之前涨大几分,但显见并非四灵昭苏之功。
蒙夏略一思索,又换了几种口诀,却全未奏效。
“木曰曲直,生之,发之,纵之,醒之,或曰,四灵昭苏。”蒙夏口中重复这句挂盘中的原文,手中未掐起任何法诀,只琢磨内里的意思。
哪想这句话一出,那丹碧柳树,突然万枝抽发,树叶飞长,直如枯木逢春,转眼间原本萎悴凋败的柳树便郁郁苍苍,生机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