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张虽有些暗地里计较,却也料不到后头这诸多事端,此刻叫楚樊问到,正待张口欲辩,石室中又生变故!
那些悠然飘荡的绿沿儿赤心异火,经过一处之时突地爆炸,烈火熊熊,炽焰烘烘;十六道头骨之上绿光竟自飘散开,与那袅娜轻烟糅合;
石室顶上天璇骤亮,星芒璀璨烂逸,石门上椒图怒目圆睁,金光暴射,恰此刻,那不见其形只闻其声的百鸟啾鸣愈加清脆响亮。
只听得一片喧嚣变化之中,有三下清音过耳,若环佩叮咚,似金玉锵锵,虽处闹市喧庭而不能漏闻,待众人听了心中静得一静,骤然间又一声长唳直冲而起,有穿云破雾之势,发雷霆万钧之威,其声高亢清越,又兼袅袅悠悠,一听泠泠如泉,再听渺渺若空,三听琼琼其玉,只道音韵不从人间来。
众人如醉似痴,恍惚间便见火光漫天中有大鸟展翅欲飞,呈五色之彩,显九苞之象,祥瑞天成,威仪无双。
有鸟,名凤。
一死永灭,再死复生。
袁剑痴痴观望,脱口而出,“胖胖!”
那凤竟似感召,昂首啼鸣,振翼翱翔,径直飞向袁剑,绕其头盘旋再三,赤色如火,炫丽非常。
袁剑三魂之幽情自然阖动,那凤长唳,倏然投入袁剑前额。
只见红光耀动,袁剑前额正中多出一道火凤印记。
袁剑欣喜万分,向师兄弟道,“胖胖未死!”
地上端坐的蒙夏亦张开双目,笑颜道,“恭喜三师兄!”
袁剑愈加欢喜,“五师妹,你可好么?”
只见蒙夏那火焰人影渐渐缩小,致彻底消失无踪。蒙夏长身而起,点头道,“累师兄担心,我无事。”
袁剑细细观察,蒙夏全无异状,身体康健,神识足备。他却知之前那般经历,蒙夏必定有所得。
老赫几人都假意道喜,连那江法亦厚颜上前贺袁剑喜得高阶魂力灵禽,言语中不无艳羡酸妒。
只蒙夏清楚,那凤鸟原本便是袁剑的魂力灵禽胖胖。赵秀二人亦隐约明了,却猜不到其中缘由。
正当此时,那老张一人悄悄走去去向的石门,伸手一推,石门竟轰然而开!
这头来回寒暄的数人倏地转身,惊讶万分,不及细思,忙忙跟着老张一起跑出。
赵秀边走边忍不住疑道,“这石门属实古怪,怎的突然就能打开了?”
楚樊道,“总是同先前的一番变化有关。”
蒙夏闻言若有所思。
袁剑此刻信心倍增,欣喜道,“祖师爷保佑,今番定能救回师弟!”
蒙夏心底一动,朱唇微启待要开口,却又止住。
赵秀又道,“袁师兄,我方才便想问你,那火凤果真是你新得的魂力灵禽?”
他只知魂力灵禽若死,主人三魂受损,未听说还能再有新的魂力灵禽。
袁剑也不避他,直言道,“这火凤便是胖胖。胖胖未死。”
赵秀嗔目结舌道,“胖、胖不是已化作灰、灰烬?”
他们亲眼瞧见那火灵席卷袁剑身后玉匣,亦目睹袁剑如何悲痛神伤,竟不知躲避火势。
袁剑也道不出所以然,只一味坚持道,“火凤是胖胖。”
楚樊便分析道,“我猜测,胖胖原本便是凤体之躯,其从前形态许是幼体。”
说起来,吴涒镜从未有人见过凤凰灵禽,哪里知道雏凤是何形态。
几人都转头望楚樊,听他言语。
楚樊道,“传说火凤死后可浴火重生。胖胖恰巧遇到这场泼天大火,也是命运使然。”
赵秀蹙眉道,“你这说的不清不楚。袁师兄曾讲,胖胖便是死于火中,怎的当时未能重生?偏偏这一番化了灰烬方才重生?”
蒙夏道,“都说朱鸟寓意升仙,且朱鸟亦类火凤,前番那朱鸟自墙上飞出,莫不是同其相关?”
赵秀捶掌道,“有理!”
他几人前方的老赫闻言回头道,“并非只是那朱鸟之功,恐怕还是‘五灵共生”的原因。”
大家都道,“何为‘五灵共生’?”
老赫道,“‘五灵共生,既五行之灵气:金、木、水、火、土,五灵一起出现,共生共存,同力作用。”
“五行流转而顺治,由此天成四时,地化万物,土强则高山起,木盛则花木生,水盈则河海流,金坚则百矿出。”
赵秀闻言抢道,“火呢?火又作何自然之物?”
老赫望了一眼蒙夏,道,“火沸,则蕴天地之灵首。”
赵秀道,“你这番道理,果然有凭据否?还是先有了结果,才推出这样的因由?”
楚樊亦道,“这世上无处不存五灵,为何只在那石室中方显‘五灵共生’?”
老赫道,“这境界之内自有五行灵气,不过是这里木灵多些,那里水灵少些。唯有五灵处于平衡,方能互生互制。这一种平衡,不可人为,只看天意。方才在石室中,难得五灵齐聚共生,果然奇像迭出,更孕育了极难得之九阶火凤。怕是吴涒镜内,天上地下,唯此一家。”
赵秀道,“果然只看天意。先时那番‘五行运转’也不知叫咱们尝试了多少遍,怎的不能算‘五灵共生’?偏要平空地生出这场大火,反倒‘平衡’起来?分明是火灵霸道,其他四灵唯唯诺诺,我却瞧不出如何得有‘平衡’来。”
那老赫又望蒙夏一眼,道,“寻常‘五行运转’,不过彼此相生相克,又有甚么稀奇。只有哪一科的灵力极强,反侮相克之属,致生遽变,叫五灵各各乱了循序,异象叠起,才能有‘五灵共生’的机缘。”
楚樊恍悟道,“‘五灵共生’,起因必是一灵盛极反侮,方才火灵强霸,则生出‘灵首’,若木盛反侮,应有奇草诞生。”
老赫赞道,“楚仙长天资聪俊,触类旁通,果然不凡。”
赵秀听这话语,竟比楚樊尚要心怀舒畅,瞧老赫不由顺眼几分。
却听老赫话锋一转,试探道,“这一位仙子却甚是眼生,未知是何时拜入东壬门下,果然亦是俊才能士,方才那火焰人影,竟是在下毕生初见。我猜是仙子灵力所致,也不知是个甚么缘故。”
他这一问,倒惹得余者齐齐想起这一遭事情,蒙夏那猛然出现的火焰人影,都知并非东壬门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