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已吃饱喝足,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心想,有个王爷哥哥真是个幸福的事情。
这两年多,许诺在崖下生活的像个野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整日带着弟弟吃野菜,能活着也是奇迹,虽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还有一些零碎的记忆再脑海中盘旋着,她不敢胡乱想,怕仅存的记忆也会破碎。
许诺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语言和沟通能力已经逐步退化,但“大魏”这个国家绝对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世界里存在的。
“姐姐?”许言已经进门,一声“姐姐”把她带出了沉思。
“弟弟。”许诺赶紧抱住他,无论如何,这个世界至少还有个亲人可以依靠。
许言手臂上没有任何标志,他从何而来也无从想起,他们倒像是那百米崖下天生天养的存在般。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许诺还是懂的。
“姐姐,这里真好玩,什么都有。”
许诺点点头,不似人前的稚嫩,到显得成熟稳重,对着弟弟,姐姐的气势还是有的。
“好玩是好玩,但是不要给王爷哥哥添乱。”
许言虽然不知道添乱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许诺见他乖巧模样,深感欣慰。
淮南王死里逃生,这几天府里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许诺和许言也渐渐的熟悉这里的环境。
比如王爷不常在府里,府里的大小事务都要听嬷嬷的。
比如书房是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去的。
遵循这两点,王府里的生活也算快活,有吃有穿,还有玩伴。
这天府上也是热闹,王爷下朝回来,带了几位朋友,大摆宴席,请了歌舞。
樱桃正在跟许诺说前院的热闹,许诺蠢蠢欲动,看着一旁的许言已经熟睡,许诺就想偷偷过去看。
毕竟是两个年纪小的丫头,好奇心是肯定有的,樱桃带着许诺偷偷藏在假山后面看。
“小姐你看,那个跳舞的姑娘长的真美。”
许诺点点头,这些姑娘就像她在书上见过的美女。
等等,书?她什么时候看过?
许诺正觉得不对劲,樱桃推了推她,打断了许诺的思路。
“小姐,你看,王爷旁边的那位紫色衣服的是六皇子,那个白衣服的是赵公子。”
许诺看过去,那六皇子似乎知道她在假山的角落里,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这个人她不是见过?
她看到慕容诀虽依旧一脸冷漠,但却跟他们交头接耳,不停的在聊天,看来心情不错。
这么多人,都是王孙贵胄,竟没有人能盖过六皇子的光芒,果然帝王子孙不容小觑。
离的远,她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众人一脸愉悦,看样子是碰到好事情了。
确实是好事,南边打了胜仗,南边是慕容诀的管辖地,皇上赏了他不少东西。
这个大魏的异姓王深得圣心,如日中天。
众人还是第一次和六皇子箫衡吃酒,难免有些拘束,六皇子也和平时不太一样,晚上的他安静异常,气场压的周围的人不敢太过放肆。
六皇子解释他在夜里会十分紧张,所以表情严肃,他堂堂六皇子都解释了,其他人哪敢再说什么。
这帮贵族子弟发誓再也不会因为好奇心再来围观了,以后有晚宴也不会请六皇子了吧,他那一张脸,谁还玩的起来?
慕容诀正喝着酒,突然感觉假山后面有异常,他对府里熟悉,所以是最能感知的到的。
府里都是暗卫,这个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慕容诀想了想,就想到是谁了,他曾下令让许诺在府上自由活动,现在躲在角落里的不是许诺还能是谁?
果然,蔚真也感觉到了异常,慕容诀没来得及阻止,蔚真已经冲了过去,许诺过一转身,已经被蔚真拎起来。
“小糯米,还在这里偷听?”
众人这才看到蔚真手里的粉嫩的女娃娃,仔细一看可不就像个小糯米团子吗?没有人发现这旁边还有个脸色苍白的箫衡,他努力克制,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慕容诀走近,拉开蔚真的手,“胆子不小嘛,现在还敢偷听了?嗯?”
“我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偷听什么。”许诺摆摆手,又指这旁边的樱桃,“不信你问她。”
旁边的樱桃早就跪在一旁认错了。
“燕归,这是哪家的小姐,我们怎么都没见过?”说话的是站在慕容诀身后的六皇子箫衡。
那箫衡绕过慕容诀走近一看,又说:“燕归这是金屋藏娇了?”
“你别瞎说,这位应该是王爷的那位救命恩人,对不对?”旁边一身青衣的赵境看着慕容诀一脸宠溺,立即会了意,给许诺解了围。
许诺和樱桃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这几日确实是太忙了,没有教她规矩,慕容诀眉毛一皱,叹了口气,问她:“真的有这么好看吗?来都来了,那就过来吧。”
许诺吃惊,对他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真的?”
慕容诀点点头:“真的。”
在场的赵境和箫衡都惊讶于慕容诀的纵容,大魏对男女大防极严,男女七岁不同席,别说是晚上了,就算白天,也断然没有大家闺秀和几个大老爷们在一起聚会的道理。
再仔细一想许诺,许诺虽是慕容诀的救命恩人,但也是山野长大的孩子,哪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几个京中显赫的贵人同席?
但是看慕容诀的态度,大家又有了新的理解,慕容诀包容宠爱,他们又哪敢怠慢?
“过来。”慕容诀招手,那许诺就真的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在慕容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虽然惊世骇俗,但这事放到慕容诀身上也不就得突兀,他本就做事毫无章法,作为大魏最得宠的异姓王,身份地位自然无比显赫,无论他做了什么,在大魏也没有多少人敢诟病于他。
许诺坐下就拿起桌上的东西吃了起来,身后的樱桃站在一旁头都不敢抬,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许诺,心里直叹主子心真大。
“小糯米可是晚上没有吃饱?如此狼吞咽?”蔚真也坐了下来,看着许诺的行径,只觉得好玩的紧。
“没有没有,晚上我吃的很饱,足足吃了两大碗饭。”说玩伸出两只手指在蔚真眼前晃啊晃。
“那你还吃这么多?小心晚上积食,又睡不好。”蔚真好心好意提醒,没想到慕容诀黑着一张脸,瞪着他。
仿佛蔚真的关心是一种不怀好意。
“她还小,现在正长身体,多吃一点也正常啊。”慕容诀用身体挡住了许诺,一脸防狼的样子防着蔚真。
慕容诀很快遣走歌姬,今天是蔚真安排的宴席,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歌舞,还好许诺过来玩,那些舞姬穿着暴露,别带坏了许诺才好。
其余的公子也真的有女眷在场不好再逗留,只说了些场面话,就也告辞了,只留下蔚真,赵境,和异常反常的箫衡。
“燕归,这位妹妹姓甚名谁?家住那呢?”箫衡也靠过来,他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女子,平时见都是一些规矩甚严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都是规规矩矩。
“我叫许诺,你好。”
许诺伸手,箫衡看伸到眼前的小手一愣。
箫衡正想伸手过去,不料那粉嫩小手被慕容诀一把抓住,“我这丫头性子野,没规矩,让你们见笑了,她不是我们京中女子,不懂规矩。”
“不碍事,不碍事,我倒是觉得许诺妹妹天真可爱,很是难得呢。”箫衡自知自己失态。
“那你叫什么?”许诺没看到慕容诀铁青的脸,伸头过去。
那小脸凑到箫衡面前,两眼像葡萄一般转啊转,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箫衡偷偷看了慕容诀一眼,轻咳了一声,才说:“在下姓箫,单名一个衡,表字墨轩。”
箫衡?许诺又仔细看来看他:“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
许诺“哦”了一声,又看了看旁边的赵境,问:“那你呢?”
那赵境愣了一下,他是个军人,自然不会过多扭捏,对她轻轻点了点头,说:“在下赵境,见过姑娘。”说话分明客气又疏离。
这下许诺不敢再伸手,只是对赵境微微一笑。宴会过半被许诺打断,赵境和箫衡寒暄几句只好告辞,毕竟女眷在内,慕容诀早有收席之意了。
吃饱了就开始困了,许诺吹着夏日微风,满足的趴在桌子上,沉沉入睡。
蔚真不敢置信的看着毫无心机的许诺,这丫头果然待在崖下太久了,不知道危险,这慕容诀可是禁欲了二十来年的人,今晚还吃了酒,保不齐等下就变成狼了。
果然,慕容诀一把抱起她就往回走。
“你……你这是要带她去哪?”蔚真跟在后面阮说,“许诺身世成迷,你不许乱来,更何况她这个年纪,至少,至少也要再等两年。”
慕容诀给了蔚真一个大白眼,“你不要整日没个正行,胡乱说话,我只是带她回房去,她睡成这样,难不成给你抱?想得美。”
蔚真大步追上,“少来,你分明对小丫头有非分之想。要不然为何处处维护她,还防其他地方张防狼一样。”
慕容诀停下脚步,怀里的许诺在他怀里蹭啊蹭,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入睡,两人看到这情形,又好气又好笑。
“我觉得你对这丫头不一般,是不是动了春心?”
“蔚真,你可接近过死亡边缘?我慕容诀少年将军,十八岁封王,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也算是置生死于外了。但那日狠心跳崖,崖深不见底,我竟有些怕,我风光无限,竟要落得这般境地,死的不明不白?我心里不服,在我自觉没有生还后,许诺出现了,她救了我,劫后余生的我就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我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没想到一身武艺的慕容诀竟也都是怕死的,想来也是人之常情,那晚的情景他没经历过,自是不能感同身受的,蔚真低着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