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秘境,外面的天早已不比进来时光亮了。曲径通幽,所指向的已经是另外一方天地,深吸了一口这里的气息再慢慢吐纳出残留的浊息,用力的压着心脏的位置,疼痛感也才逐渐消退到可以控制的程度。
印记已经解到了最后一道,已经完全是随时都会崩溃的状态。在青山,一旦犯病,那便托词偷懒躲到阿邺那里和衣在寒潭泡上整个一天,而每每和江呈以镜面相见,我提前也要调息大半个白日保证不在他面前犯。
帝父仙逝已久,他的灵力也逐渐在消退,青山的保护已经渐渐转换为了大哥的灵气护佑,可我,却还不能把我知晓天命和我心里的打算告诉兄长们。而此次秘密潜入天族,我的气息便彻底被打乱,方才出手和南狐族交战,虽说没伤到我分毫,可天界的灵气却一点点扰乱我周身的妖气。
我的时间有限。青印给我的束缚远远不止如此,而我若是在天界破封,露出破绽,那么便不只是我死无葬身,六界都会随之动荡。
“你怎么在这,都说了让你去杏林门,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你若是误了,宣壹师兄怕是会把你赶出门去。”
不远处,她示意的方向突然诡异的发出了一丝声响,年久失修的的大门萧瑟的发出的悲哀叫唤,让我才开始打量这座即将作为我在天界第一个落脚点的府邸。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高耸入云的天界府邸,四周的杂草长得比某些油腻男仙人的腿毛都茂密些,一眼从缝隙望到府邸的尽头,草药的香气也就自然而然的溢出来。这里与别处的气息也不大相同,没有冰冷的疏离感,只有浓浓的药香暖着我的心房。
“外头站着的是泠泠挑来的人吗?”
我把门缝顺势推开,迈步进门,定定的站了一会儿,也没等来里头的动静,身后师姐也不知是对我还是对他道:“既然选中了,那你们就好好相处就是。”我心底算不准师姐含含糊糊的话的意思。
我听过林澈的一句话,叫犹豫就会败北。
我松弛下来,心想,反正江呈说的是小心谨慎,又不是处处受委屈小家子气,再说了,我看着也不是受气的主。
“傻站那干嘛,过来吧。”他声音很轻,比起平常人虚弱不少,站在竹帘子之后,眯着眼,就像是享受那隔着帘子并不能照在他脸上的阳光。
就像是曾经,作为人的记忆里,我常常会有的神态。
“不知君上该如何称呼?”隔着帘子,没法看清他的脸。
他推开挡住他面目的竹帘,露出一张肤白如雪的苍白脸庞,他长得是天族人常有的周正,只是他病的很厉害,病态的美让他显得格外柔美,可我身体的灵力与他的灵力像是有什么吸引的地方,让我不排斥他,可是他走近我时我也还是轻轻运转着手中的灵力以备万一。
他注意到了我运灵的手,轻笑了笑,无奈道:
“我叫湄间竹,是这杏林门的宣壹君上,你不必如此戒备我,你进门我便知晓你非人族,但你既入了杏林门,我便会护你周全,这与你是人是妖无关,况且你大可四处打听看看,这长白仙山像我这般大气护自己人的想来是没有第二个了。”
湄间竹拢了身上的袍子,传过一本泛黄的医术来,上面灰尘满满,拿到手便尘土飞扬,我只好有些嫌弃的两个指头掐着它抖抖灰,不解道:“这劳什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寻来的,好像是几万年没人碰过似的,如今丢给我,难不成是要我带它出去晒太阳不成。”
他被我的模样逗笑,从怀里掏出块方锦先是捂住口鼻,再又是退后离我几米远,“你以为泠泠把你领来这里,只是因为你认得株仙草不成,你个傻丫头给人卖了都不知道,海泠泠出秘境就把你送来杏林门是不想给你逃跑的机会,想让你充实我医者门人,如今的六界不安生,几乎所有人都把修行成仙,斩妖除魔当成保命工具,所以医者便成了可以被弱肉强食附属的药。”
“叫何姓名?从哪来?”他问。
“木木,从郁苍山来。”我答的很快,都是随口乱说的答案。
“丫头,你的眼睛很像我见过的一双眼睛,她是举世无双的药师,但我不会因为你像她就把你连骗带哄的入门,但你若是愿意,从今往后我一定倾其所有,让你举世无双,而若是你心有别愿,我也就不留你了,选择权我留给你,你想想吧。
他等着我的回答,没什么拐弯抹角,倒是让我重新观察他。
就这么几句话的行当:停不下来的咳嗽,就是个药罐筒子;周身感受不到特别强大的属于灵力的压迫感,打架大概也打不过我;重点是,看着好欺负,吵架估计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于是我定眼看他,淡淡的把想问的问题问他,“那杏林门也会教人法术么?”
他点头,“会,我会找最好的人教你。”
“门内可还有别人。”我再问。
他无奈刚想要说些什么,一旁年久失修的大殿牌匾都应景的掉了半寸。心里也就懂了,原来这药罐子是真没有旁的徒弟。
我默默的看了看这个略寒碜的院子,倘若不是有只披貂皮的药罐子,我都差点以为瞬移回了青山某处年久失修的院子。虽说心底这么想,可行动却是另外一番,拿起院子里的扫把,自顾自的便扫起地。湄间竹见状,立马就明白了我的选择,眼睛都发亮光,忽然好像身上的药气都减少了几分。
“好丫头,我带你去看看咱们长白仙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