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也没有认床睡得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想到过青山,这夜梦里一直掺杂着青山,很混乱,有时候甚至还带着人间那段记忆。
就在一切梦都结束,我却还没醒来的时候,门外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让我立刻睁开眼,一个高大且好看的剪影带着他低声一句,“起床,该修炼了。”他的声音有意压得不高不低,不显得暧昧,也不会把人惊醒,温和得就像晨起叶上的凝露滴化在你的眼上,唤醒身体沉睡的意识。我揉了惺忪的睡眼,小声嘀咕,“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这样,天都还没亮呢..”我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江呈抱着剑安安静静的背对门站着等我。
他今天束了发,比平日看着更利落,我依旧是低着头出去,关上门,很老实的走去他身后,我没叫他,他听见了关门声,也没有回头多看只是说了“跟紧”二字,脚步匆匆的便往连着天池的练功台去,没有一句多的废话,也没有寒暄。我认命跟在他身后,奈何他腿长三步抵我五步,跟上他都快累死我半条命。
我知道,我现在是木木,在他眼里不过是普通人。可是我也见过他对我身旁的普通人,虽说不至于多热烈,可至少都是温和的,更不要说是对我,他就算是生气,从来也都是拉着我的手的,我没想到他在与我无关的地方会如此没有人的气息。
或许,他从来也都只是在有我的地方给我他珍藏于心的温暖。
在他和我讲解了了一顿吐纳浊息,吸收灵气以及打坐的一系列的操作之后,他练剑,我修心。我闭着眼眸,耳边是他挥舞刀剑传来的声音,我忍不住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偷看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也逐渐攥紧,气息也急促起来,他感受到了气息的变化,收了剑转头来看我,正好发现我偷瞄他,他先是愣了,有些尴尬的转头咳嗽了一声,回头声音哑哑的,“打坐吸收天地灵气时要心静,闭眼,专注于你脉络里的每一处气息。”
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可眼睛闭上了,嘴角和心却是不知不觉在笑着的。
因为在闭眼前,我看见了他因为尴尬咳嗽憋的通红的脸,心里忽然有些好笑。我不再睁眼偷看他,认真的听从他说的步骤修炼,这和从前看见青山的妖族修行不大相同,况且帝父也从不许我修行。
可能是因为闭着眼睛,反倒是更让我回忆起从前。那时候的我,总有人偷偷的私下嘀咕我,说我血脉不纯的,说我空有地位的,他们有的人看似敬畏,但心底却从来肮脏。而我从来都只有那一点少得可怜的灵力,父亲兄长母亲都惯我,只要我想要的,没有不允诺的,就连那时候的大哥,从来都不会和我说一句重话。我那时候只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像个异类,满心只觉得这些好总有事情瞒着我,一心只想逃离,只想自由,直到青山突如其来的南狐族入侵,之后就是大哥连夜送我下人间渡人劫,而等我再回来,再睁眼,帝父和母亲都离去了,大哥也变得冷漠且专横,二哥对天界的二嫂爱答不理,三哥悄无声生息的就去了魔界,忽然从前的一切都成为泡沫,消散而去。
一时之间,我竟然都只能先顾着长大,甚至都没来得及,直到救下凌风,顺带救下司命,她给我看了天界那卷她随身携带的命途禄,我的那页虽说在她下界前被人撕毁,可我却还是从属于父亲和兄长们的命途里拼凑出了从前不明白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