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去大哥那跪着,是我一晚上之后一觉醒来的决定。
早早的天不亮,就跪在了清名堂门前,清名堂人来人往的一向是侍从和长老们进出最多的,于是不消几刻钟,大哥就出现在我面前。
揉着脖子的我,上一秒还在想着落枕的事,可再一抬头一看见大哥冻成冰块的难看脸色,反倒吓得自己差点跳起来,忍不住出声:“大哥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吓死我了。”
在这青山,就从没人敢和我说重话,更别说教训,就连帝父也都不管我任性的小事,从来都宠着,可也不知怎的,明明大哥也不常教训也不常能见面,可我一见他一言不发的就冷冷的盯我看一眼,我就立马老实了。
“小四,给大哥请安,大哥我错了。”不论三七二十一,看见大哥这副冷眼刀子,立刻乖乖先认错,是我这些年下来找到的,唯一能不死的那么惨的办法。
这时候,绝对不能逞英雄。我心里默念着,手上不自觉的就扯着大哥的衣服,安安心心的认错。
可谁想着,大哥一点不吃我这套,就这么站着,连句话都不说。
我心里真是吓得都发毛。
“大哥你别不理我啊,啊唉唉……”
“哎呀,你别一句话都不说我害怕,你骂骂我也好呀。”
一哭二闹三上吊,果然是对付大哥最好的办法,我便说着,还边斜眼偷看他的表情。
刚好对上了他也撇向我,看了我一眼。心里不禁欢呼万岁。
只要大哥理我了,这事就不算难办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他往堂里走去,接着丢下一句:
“行了,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听他这话,我立马和活了似的,一下就跳起来,赶紧的就跟进去。
这时候里面所有人都被打发了出去,而大哥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从前父亲坐的那把椅子上,做着父亲从前该做的事。
大哥看着书,冷不丁的冒出话。“我想吃桂花糕。”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我给你放上来。”也是凑巧,昨天想起了这糕点,于是和白策下完了棋就去了厨房做了许多的糕点。
只是想着大哥爱吃,本来是打算领了罚,给他消气用的,却没想到寡言少语,一向少开口的大哥,这次倒自己开口问我讨。
“除了桂花的,还做了你爱吃的桃花糕,玉露糕好一些从前常给你做的,大哥你消气,多吃点。”我指着食盒里的众多碟子,给他一个个的说着。
尽管他们都说大哥性情大变,冷漠不近人情,可我虽怕他,却也还是一如从前的希望能多和他说话。
拿了一块吃了第一口,我就看得出大哥眉眼里的冰冷好像化开了一些,不经意间我就开始看他,他的容貌和推我下凡间时一样,还是很英气,高高的鼻梁,好看,却像面具的一张脸。大概是我盯他看太久,他终于扭头看我一眼问道:“怎么,出去野这么久,自家哥哥都不认识了?”
“没没没,哪敢啊。”我赶紧撤开眼神,瞥向别处。
“大哥,既然你没事了,那小四就退下了?”
糕点都吃了,话也说了,我应该安全吧。秉承着厚脸皮的良好习惯,下意识的哄好大哥,我就想赶紧见好就收。
“等等,谁准你走的,回来。”我眼见着林鸢才好一点的脸色重新严肃,他指着他旁边的椅子,就说,“回来,坐下。”
于是,还是没躲过教训,只能过去老老实实。
等到天都黑了,白策派了人过来请,大哥居然才勉强没把我晾在他眼皮子底下。
以前我觉得二哥那种絮叨才是一种折磨,可现在我才发现,林鸢才是折磨人的一把好手。
先用他与生俱来的灵力压制和威慑力不和你说话,然后再假装心软,最后在你以为安全之后再罚你。
如今这个世道,难道都是这般把人骗进来再把人杀掉的不成。
“太可怕了。”我不自觉的念叨出声,出来的一瞬间,感觉和死里逃生似的。
温裕来给大哥照常送补药,看见我脱口而出的问道:“又被林鸢用眼神毒打了?”
“我觉得我活着出来,真是个奇迹。”
“我也觉得,因为除了你,我还没见过谁能惹了他生气还能活着出来。”
“温姐姐何出此言?”我心里自是一万个不信。
温裕掰着她的手指头立马就说着:“你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林鸢对所有人都冷漠无言那是真,可对你,他骨子里还是惯着你,甚至比林燚都还要过分。”
“你知不知道当年人间,你为人时封印支撑不住,是你大哥和白策一起硬闯的青殿,为你加固的封印让你多活了那几年。”
“阿若你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林鸢他用命疼你,这些都是我求了几万年求而不得的东西。”温裕说完,只是苦涩的笑笑。
她向我举了举手里的药,很轻的说了句,我进去给他送药,然后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也让我心里的某些情绪一点点降下来。
之后去了寒潭去看了小五,才走进门就看他盘腿而坐的在修炼灵力,一点也没发现我的脚步声。
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小五这个身体,能撑到如今,完全是帝父,母亲和大哥想尽一切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生而带来的缺陷,小五和我不同,我是灵力过甚,他则是灵本不足,所以他才从小就住在寒潭底,活到如今都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和阳光。
“阿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林邺才完成灵修,睁眼看见我就立马笑了。
我走过去,伸手帮他擦了擦他发间的水珠,心里忽然又是不是滋味。
“今天又是浸了好几个时辰的寒潭水?那全是寒渊里涌出的,能把咱们冻死,你冷不冷?”说着我上下齐手的就摸了他的手臂,却被他冰块一样的手臂冰的缩手。
林邺看我这样,居然还笑得出来,缺心眼似的。
明明隔了这么多层衣服,明明都是狐狸,怎么的我这个弟弟就可怜成这般模样。我越想越觉得堵得慌。
也许就是因为是至亲,我觉得他多说一句我就要哭了吧。
“哎呀你做什么,怎么,看着我难受了?”他伸手拉着我的手,故作轻松道。“阿姐,你不能因为嫌弃我这身皮毛不暖和就不要我这个亲弟了啊。”林邺边说,边手脚并用的就缠着我,一下就惹得我一下就没了心疼。
“不是说好了和白策哥一起过来么?你怎么就一个人先来。”
林邺问着我,就和所有的小孩一样,他的问题也总是很多。只是看着这时白策未到,有的事,我做不了决定的事,也许换个角度就会有答案。
“那,阿姐先问你个问题吧。”
他显然没发现我躲过了之前的问题,答应的很爽快。
“好啊,阿姐你问。”
“你知道的,白策哥哥一直以来都是很爱很爱阿姐的,阿姐也很爱他,可是却是像爱你和大哥这样的,我有一个心里忘不了的人,你说,我是该放弃勉强自己和白策一起过完这无尽的岁月,还是与天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