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以后不论你如何,帝父都不会怪你,只要你平安,无忧无虑。”
眼前这对父女就像是世间任何的普通父亲宠爱女儿一般,说着话,满目的慈爱。
女孩的脸看不清楚,可窝在父亲身旁,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的便是撒娇和玩闹的神情。
只见她笑得开怀至极,抱着她父亲的手一直摇啊摇,摇啊摇。
吸引的我,都不由自主的上前——那双手,就好像刻在身体里,却被记忆忘记。
“帝父,小四希望一直陪着您,陪着青山,然后能比现在厉害,不辜负我们九尾林氏的美名。”
“你不用。”那个父亲把女儿抱起来,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自言自语,“如果可以,父亲希望你一辈子长不大。”
“帝父…”我跟着也喊了声,念出来的那刻,才觉熟悉。
帝父。
父亲。
……………
为什么,说起这两个字,会想哭呢。
“阿予?”猛然睁眼,对上乐笙的眼睛,手触及到的枕头上,全都湿漉漉的。
昨日江家的屋子不慎塌落,家里留给伯父伯母和医馆师兄弟几个住,于是我便被乐笙领回了家待几天。
昨天的事,几乎什么都记不起。只模糊的记得屋子塌了,接着我便晕了过去。
乐笙说,我大概是被吓着了,所以才记不住事。修养了这些天,乐笙和我说了不少人界之外的事。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日子里,我总能梦见一些人,一些地方,我的身体记得,五感记得,可我的记忆却是空缺的。
这些日子,江呈给我捎来过几封信,可无奈实在是最近奇怪的事太多,弄的整个人精神都不大好。阿呈他是最了解我的,所以索性就一次都没给他回,也没传音给他。
这几个月里,好多时候,都会想到,阿呈要是在这就好了。
这些天乐笙一直带着我,他不会阿呈会的,而且除了教些保护自己的咒法之外,天天都不知踪迹。
甚至连一日三餐都还要我自己解决。
和着面,炒菜,泡茶,乐笙今日一早便说什么青山有要事,早早的便出了门。
我做着桂花糕,看着那些揉好的面剂子,嘴里念道:“好个乐笙,把我从家拉出来居然天天让我做这做那,你看着,看我以后厉害了不打爆你的头。”说着还不忘打那面团几下泄愤。
“阿予。”如芸走进来,喊我的声音都哑着。
“你怎么出来了,快坐。”我立马拉了张椅子给她。
纪老爷前几日在家中发了病,医馆塌了,听说所有的药都埋在地底。
那是种无能为力———谁也空有方法。
如芸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我讨厌纪家所有人,可我也一样有一点悲伤。
“别想了,你还有阿姨。”我几乎都不大声说话。
“以后,你有我们。”走上前,说的很轻很轻。她伸手抱着我,把眼泪埋在我身上,颤抖了许久,又是嚎啕大哭,昏天黑地。
“他再坏,可还是世上庇护我和母亲的。”
“阿予,以后我再没有父亲了,没有了。”
我拉不住她,只能跟着她瘫坐在地上,握紧她冰凉的手,嘴里说来说去,不过几句:“会好的,会过去的。”
阿爹活的好好的,可看着她,那种声嘶力竭的痛感,怎么那样熟悉。
就像那个梦,那对父女。我究竟是哪里来的感同身受。
“如芸?小四?怎么回事?”
乐笙办了事,没进门就听见了声响,他走近如芸,伸手抚上她的头,给她下了昏睡咒,冲我说道:“交给我吧。”
说着抱起人,去了我房间把人再放下来,又转头吩咐我去打热水。等我再进来,看见乐笙便是拿毛巾帮如芸洗脸。
我敲敲门,把水放下,便走了。
“小四。”乐笙喊住我。
“你说。”我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很久以后,你们如果想起什么,原谅我,原谅我们。”
……………………
“你在说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完,没回头看他,就走了。
“江呈,我想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样的日子,不舒服,不开心呢。
使劲揉着桂花糕的胚饼。外头好闻的白梨香一点点飘进来,好像那天江呈带着的,弥漫着整个山头都是。
外头的阳光很大,微风略过,似乎比屋子里轻松。
“乐笙,我出去一趟。”我进去同乐笙说。他正撑着头,看着如芸。
可能方才的尴尬还没过去,他冲我挥手,算是应声,没回头。
总觉得,这个天气,会有好事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