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复仇?”
昭悠挥手之间,收起姻缘阁信笺,浮光掠动的字也随之消散。
女子眼内哀愁浓郁,张了张嘴,却是没有立刻回答昭悠的话。
“有什么难言之隐。”昭悠略微抬了一下眼眸,只见女子突然没有紧锁,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慢慢的摸着坟内内壁缓缓地坐倒,“仙,仙上,求仙上,渡我孩儿。”
“不是不可,但她怨气凝重,若是降生,恐会遭到众仙为难,且...”昭悠看着女子越来越狰狞可怖的容貌,知晓这是腹内孩儿在作祟,叹了口气,“你既肯为你母亲甘愿成为婴灵,吸收了你母亲所有的怨念,如今这又是何必。”
昭悠身子轻盈飘落在女子身前,伸手抚摸上女子隆起的肚子,肚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躁动着要出来,看样子昭悠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如此一来,她只得站起身来,指尖变换法决,一道一道打入女子的腹内,神色轻松如许,只是如今她不过玄仙,这孩子的怨气...
“难怪你们母女二人能够设下如此强大的幻境,怨气这等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说化就化了的,孩子,我只能助你出世,保你二十年平安,之后种种你需得自己破灾解难,你我的业,自你降生起就需得切断,你若同意,便静下来,等老身做法,渡你出世。”
昭悠的话音刚落,平地起风,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更添诡异。
“呜呜呜,我不信你,你不是普通的修道者,你道法高深莫测,为何要帮我我和娘亲!”腹内孩儿的叫声尖锐刺耳,让人听了心中十分难耐。
最后一道法决打入女子的肚子,那隆起的巨大腹部突然收了收,一股黑气从女子的口中冒出来,昭悠对着黑气一点,丝丝缕缕黑气顺着她的指尖好似进入了昭悠的身体。
腹内孩儿没有再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平缓了口吻问道:“你为何要帮我和娘亲。”
“有任务在身,况且,举手之劳罢了,你们两个,虽在山林之中为祸,却从未伤人性命,不然,以你一身怨念浓郁的程度,一旦沾染血腥,必然怨灵降世,何故如此辛劳你这可怜的母亲。”
...
女子听闻,默默流泪,感激地看向昭悠,“孩子,信这位仙上所言,只要你能平安落地,为娘的...”
“你如今是一具鬼身,需要靠灵炁维持这般人的模样,你的孩儿虽是怨念所化,倒也不是不可修炼灵炁,灵炁与怨念并不冲突。”
“真的么?您说的可都当真,若如此,我母亲是否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存活下去。灵炁,仙上,求仙上助我降世,我必然不做孽障之事,匡扶正道,一心向善。”
怨念缠身之灵说的话,昭悠是一个字都不会去信的,但似乎无论她信与不信,助这个怨胎出世这件事,本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既然信笺有感,那么这对母女事情一解决,她此番代天巡凡也算是了却了任务,如此...接下来的六日都可以逍遥快活了。
这么一想,倒也尚可。
“有你母亲在,我必然是信你不会做出为祸之事,且,我在你母亲和你身体里种下的仙种,会在你为祸心一起念头的时候,就断去生机,你们二人必然也没有活路可走。”昭悠毕竟不是真的愚善之人。
留一寸底线在,不论是对自己而言还是对凡间亦或对她们母女二人,都是好事。
原则。
婴孩安静了下去,随之一阵阵痛而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这片山谷之中响彻,继而是一声清亮的啼哭。
“您是孩子的恩人,能否请您,赐她一个名字。”女人知晓,眼前这位自称“老身”的仙长,已经不像是凡间人物了,能得到她赐的名字,兴许能够保这孩子平安呢。
一个名字而已,昭悠倒不小气,看了看月色,瞧了瞧孩子那好看的过分的脸蛋,“可是随你姓?”
“奴家姓阎,地底下那位的姓氏。”
昭悠眉头冷不丁蹙了蹙,“莫不是?”
“不是不是,只是一个姓氏罢了,仙上莫要抬举奴家了。”阎夫人显现出几分慌乱来,昭悠神色不变,真话假话,她不用瞧都知晓,这个女人不信阎,如此说来。
昭悠将目光投向孩子,“阎望舒可好。”
望舒望舒,可不就是月儿,女子欣喜,怀抱着丧失了手段的婴儿,婴儿眼睛滴溜溜转着,倒也没有拿娇,算是认可了这个名字。”
“此番我与你二人的业果终了,倘若你们母女二人所投无门,我倒有一去处,南堤那处,有一门派名为云剑门,门内有一弟子叫无名,经年之后,孩子若是无门可入,无师能拜,拿着此物去寻这人,告诉他,这场业果,原该是他的。”
昭悠此举,无非是将业果来处归还到归处,这女婴与那无极,终究还是要有一段缘要了,这缘是断是续,便全凭各自造化了。
她此番作为,到让自己对自己刮目相看了,“颇有老仙们的气派了。”
昭悠讲一片流光溢彩的枫叶交到婴儿软糯的小手之中,阎望舒握住枫叶梗,感激地看了昭悠一眼,只一眼,却见昭悠好似十分愉悦,冲着他们母女二人点了点头,摇摇摆摆地朝着没有方向的方向去了,一步百里,再步千里,三步无影踪。
“神迹。”千年之后的阎望舒,称自己的降世为神迹,而这场神迹,的的确确是一位神降下的。
“孩子,我们...”
“娘,听仙上的话,先过几年。”
“哎,好,娘听你的。”
深山老林之中,有一位美妇人,抱着襁褓婴儿蹒跚前行。
红绳绑着的姻缘阁信笺有微光溢出,昭悠探入神识,巧见对着信笺发愣的阿时。
“怎的,一整日都不理我,竟是被这姻缘造化之物迷住了?”
阿时一怔,她太入迷了,久久未有注意到昭悠神识入了识海仙府来,连忙要跪下告罪,“行了,怎的,这东西有古怪?”
“不,不是...”
昭悠“恩”了一下,“那你是何故?”
阿时脸色微红,“只是这信笺之上的情爱故事,着实令人着迷。”
“啪!”昭悠没好气地打了阿时一下,“此乃仙书被你当成了凡间的情爱画本子?”
阿时只傻笑,笑着笑着,有沉溺进了“话本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