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一一再一次见识到了大户人家之间交流的方式,又让她刷新了自己的见识进度。
通过这件事,尽管不是亲眼所见,但她对于自己能混上高等级丫环的前景并不乐观,光是想到那些少爷小姐们之间明的暗的互怼就发怵,自认自己根本跟不上这些主子们的节奏,还是老老实实窝在大厨房里干粗使丫头的活才是适合自己的路子。
卫一一没有想到的是,在大厨房,也是水深水浑不平静的。生活不停地在教育卫一一,说是在打击她的生活信心也不为过。
这段时间,卫一一从豆花那里知道大厨房管炒菜的厨娘之一陈兴家的与大厨房的厨娘总管高庆家的一直不对付,老是觉得自己凭着手艺和资历也该坐一坐大厨房的厨娘总管这个有油水的位置了。
于是,陈兴家的暗中拉拢了另一个管传菜的厨娘方贵家的和几个送菜小丫头,以饭菜出锅晚为由,故意拖延上菜时间,想挑起事端好把高庆家的拉下马。
豆花和冯大娘她们这些平时虽八卦,但关键时刻不捣乱的人都避着陈兴家的那拨人,毕竟现在大厨房实际掌权的还是高庆家的。
最近,卫一一听说只要轮到陈兴家的那伙人炒菜和传菜,大少爷的菜每每都是迟出锅一刻钟,都是先做其他人的菜,而且送菜给大少爷那房的时候还绕远路,等菜送到都是温度不足的。
此外,还时不时地减少给大少爷那边丫头的分例菜的份量,又或者是几个大丫头同样的菜,到大少爷那房就说买来的菜不够用了,给大少爷的丫环另做,但做的菜品质又不如其他人的。
一来二去,大少爷那边的人就不满意了,几位丫头因上次出过因炖品事件,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在动用了各自在大厨房里的眼线得到确切的消息是陈兴家的在捣鬼后,大丫环居梨和居桃来到大厨房直接和陈兴家的吵了起来。
那天,卫一一正在洗配房清洗当天要用的菜蔬。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的豆花冲了进来,直拖着卫一一往外走,嘴里还在说着:“赶紧来看,好戏上演了!”
卫一一虽然并不是特别想去,但毕竟也是小孩子心性,也好奇究竟是什么好戏上演了,遂跟着豆花跑到灶房,和四五个在大厨房帮佣的厨娘一起扒在房门边上的窗户向里看。
两人正往里张望,忽然从门里飞出一只鸡……
它“咯咯哒”地叫着一路在院里窜来窜去,就差上房顶了。紧接着,门里又传来碗筷掉在地上的声音。由于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黄土,所以尽管东西摔在地上,但没有碎。
卫一一看见平时整理得有条不紊的灶房变得乱七八糟:米面洒了一地,各种清洗干净、处理好的将要下锅的菜蔬、各种肉料都被扔得到处都是,水桶也倒了一个,地上的黄土被浸湿了,糊成了黄泥。还好,正在火灶上正在炖煮的食物没有被洒在地上,大家因此大概会逃过被严厉处置的一劫,所以就很有兴致地聚集在一起看戏……
居桃上次来过大厨房,在杖责事件中很是刷了一把存在感和路人好感。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卫一一听豆花说,在居桃身边那个看上去端庄正气的丫环叫居梨,是大少爷房里的主事大丫头,估计是来给居桃撑腰的。
而且,卫一一从大少爷的丫环居梨、居桃的名字还联想到以前曾在私塾听过教书的杨先生讲过的一个士兵用桃子和梨通知深入敌营的使者赶紧逃离开敌营的故事,她不由地猜测大少爷之所以给自己的贴身丫环取这些名字是不是想从这个家逃离开。
因为就从这些日子卫一一自己接触到的事情来说,大少爷在这个家真的是经常被打压的对象,比嫡长子要年长两岁的庶长子的身份在讲究的大户人家确实是蛮尴尬的。
据大厨房里的八卦厨娘们的说法,大少爷的生母是老爷的青梅竹马,本来也可以另嫁他人为妻,但为了老爷甘愿为妾。只是前几年一病死了,只留下大少爷。
老爷念旧情,所以大少爷很是招正房太太的嫌弃。平日里或明或暗使的手段就不少,只要看下人们对大少爷和二少爷房里丫环的态度就可见一斑。卫一一想,如果大少爷是有能力的,说不定真的会离开呢。
之前,豆花已经向卫一一科普了这两个大少爷房里的丫头,居桃听说是要做大少爷的姨娘的,而居梨则是已经由太太做主,半年后放出去自行婚配的。
“所以她才会来为居桃说话,不然,只有傻瓜才会帮情敌做事。”豆花一脸高深莫测状地分析着,企图想让卫一一表现出崇拜的样子。
灶房里,高庆家的不仅不制止两个丫头们与陈兴家的、方贵家的吵架、动手的举动,还在一停地煽动,不断地弯腰向居梨和居桃说是自己没有看好手下,给大少爷添麻烦了。
她还自言在陈兴家的和方贵家的炒菜和传菜时,自己没能极早发现这些人耍的花招,没能把事情制止,暗指陈兴家的和方贵家的不服管,陈兴家的和方贵家的自然不愿意高庆家的这个和告状没什么两样的所谓“禀告”,两边人吵成一团。
这时,有怕事的小丫头偷偷跑去将大厨房里两方人马“开战”的情况报给李完家的,说是因为陈兴家的和方贵家的在炒菜和传菜时怠慢大少爷那房的人,导致大少爷房里的主事丫环带人到大厨房里找当事人吵架。
李完家的听了,因涉及的是大少爷房里丫环的事,她本来也不是向着这房的人,就直接叫了孙喜连家的来骂了两句,让她自去处理手下犯的事。
孙喜连家的郁闷不已,她本来已不太管厨房里的具体事务,只管采买和侍候主子正餐的事,把厨房的管理权力几乎放给了高庆家的,怎料这陈兴家的和方贵家的胃口太大,搞出想夺权的事,让孙喜连家的不由地心生惧意,暗想,假如真给这两人夺权成功,下一次岂不是自己都要被算计了?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必须要压制!
于是,在大厨房里闹事的相关两方人员都被罚了:高庆家的因管理无方,扣二个月的月钱;陈兴家的和方贵家的赶出大厨房,不许进二门三个月,惩罚期过后可以进来做事,但只能做一些粗活和看门的工作;跟着她们参与这事的几个小丫头罚三个月的月钱。
卫一一这次是看了众人在大厨房吵架的全过程,对高庆家的不动声色就扳倒对手的手段佩服不已,不过这也是对方想要夺权才会给高庆家的以打击的机会,自此,卫一一做事就更加谨慎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在哪里招了别人的眼想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