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橘扶着墙,虽然她特别不想承认自己吓的腿软了,但事实就是这样,她害怕,很害怕
银弦微微一笑,拉着她冰冷的指尖:“小橘,你走吧,我没事的。”
白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坚定的摇了摇头
男子拍手笑了起来:“有骨气,你们感情这样的好,我倒真好奇,最后谁会在下面?”
白橘冷声骂道:“畜牲!”
男子左手挥着扇,右手揪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丢进炉子里,白橘死死抓着炉口不肯进去,只见十指渐渐冒出血珠,银弦在她耳边轻道:“小橘,相信我。”
白橘看着他,然后手一松,整个小小的身子都缩到了炉子里,银弦拉着她的手也走了进去
关上炉门的那刻,男子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在炉子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白橘,舔唇道:“后来,那家主打开炉子时,只见到里面血溅了一地,那壁上挂着的都是血啊肉啊,那对男女到死都在掐着对方的脖子,好好享受我赐你的宝贝吧,哈哈。”
白橘懒的和他费口舌,只是用力将自己的身子卷起来,好腾出更多的位置留给银弦,好在自己身子瘦小,在油炉的上层,勉强能容纳他们二人
白橘低头看了看脚下,只见下面隔着一层铁板,铁板下面则是滚烫的油锅,她都能想象自己掉到下面那层铁板上皮肉滋滋响的样子,想到这她哆嗦一下,担心看向旁边闭眼沉思的银弦
才看一眼,白橘便恍了神,原来好看的人怎么看都是好看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离道长这么近,近的几乎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因为热度升高而冒着汗珠的鼻尖,肤似白玉,不含瑕疵
由于过于沉浸在美色中,一个不注意,白橘的手肘就碰到了滚烫炉壁,疼的她呲牙咧嘴,又不敢叫出声,省的还要让道长替她担心
时间慢慢过去,眼看炉子里的温度慢慢上升,白橘看银弦保持半蹲的动作许久,她猜想道长估计是怕挤着自己,眼睛一酸,白橘故作轻松的开口:“道长,我这边还很有很多地方,你腿放到这边。”
银弦弯着唇,动作僵硬的摸摸她的头:“我没事的,要不要我再过去点?有没有挤到你?”
“没有,我这边大的很,道长你把腿伸过来吧,不碍事的。到时候等道长眼睛恢复了,我们就逃出去,打的他们屁滚尿流,将他们全部关进这个炉子里”,说着,白橘小心翼翼的抬起他早已麻木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身边
银弦不觉异常,乖顺的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腿
白橘伸手帮银弦揉着小腿,看着他安静的侧颜,她闷着声音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笑了两声,又猛的咳了起来
银弦拉住她的手,急忙问道:“怎么了?”
白橘答道:“被口水呛到了!”
银弦疲惫的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白橘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小腿已经疼的没有了知觉,她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放在下层的的双腿已经被溅起的油星烫出了十几个包着脓水的小泡,因为上层的地方有限,如果要把道长的腿放过来,那么就得将自己的腿放到下面,只有这样才能给他腾出一点位置
然而即便是这样,这上层的铁板再也维持不了他们二人的重量,白橘明显能感觉都他们待的这层铁板开始松动,她不敢想象一旦铁板跌落,那么她和道长就会直接掉到底下的油锅里,这一刻,她恨不得把这群强盗抽筋剥皮,鞭尸百日
白橘深吸一口气,将怀里的小龟子掏了出来,猛拍了两下,但它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白橘苦笑一声,道:“你主人都快被烤死了,你还睡。。。我真怀疑那天变的这么厉害的是不是你,快点醒来救我们出去啊!”
拍了半天,手心的魑龟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白橘只好放弃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它放到了银弦的怀里,离别之际,在它耳边轻轻道了别
银弦接过魑龟,微微一愣,问她:“你怎么把它放到我这,你平常都不离身的?”
白橘微微一笑,摸了摸小龟子的脑袋:“总觉得它不大喜欢我似的,要不然为什么在我旁边不是睡觉就是睡觉。”
“小橘。。”。银弦轻轻唤了声,道:“魑龟从不乱认主子的,想来它是从心底里是认定你的!”
白橘不接他的话,只是嘿嘿一笑,:“道长,你眼睛好了之后打算去哪?”
银弦不假思索的回答:“枫林!”
“除了枫林呢?”
“嗯?怎么问我这个问题。”
白橘忍着腿痛,扯出一丝笑:“道长,你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
银弦一愣,脑袋里思索着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想了片刻,他答道:“大概还要一日吧。”
二人心里都清楚这铁板已经支撑不了一日,而白橘也等不了这么久,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人待在下面承受油煎之苦
就在银弦侧头打量她时,白橘忽的抬头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如黄鹂,只听她道:“道长以后多去些地方,不要老待在枫!往后,道长来看我,就带一枝橘子花给我,每个地方的橘子花我都要,如果以后姜弋和咚子问起我,你就说我离家出走,过潇洒日子去了。”
也许是她话语之间太过轻松,银弦一时之间全然没有听出她话里诀别之意,等他醒过神,只见她义无反顾的跳到了油锅里,等银弦去捞她时,已经容貌尽毁,身上的皮肉黏在一块,如同被烤焦的鱼鳞,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骨头和肉,这样恐怖的伤却硬是没有一滴血
守在炉外的男子见到银弦抱着白橘走了出来,低下头阴阴一笑,看来答案已经揭晓了
男子走上前对着银弦笑道:“帝君,你让我办的事我也办好了,你也该告诉我辛墨在哪啦?”
银弦低头看了眼怀里没有人样的白橘,冷道:“辛赤,你下手如此之狠,是想杀我呢还是杀她?”
听闻他叫自己的名,辛赤嘿嘿一笑变回自己本来模样,道:“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足了,帝君法力无边,怎会被我这一介小妖伤到!至于这丫头,有帝君在,哪有那么容易送命。。。”
“九铜海”,银弦撂下话后,便抱着白橘往外走
辛赤知道他说的九铜海就是辛墨此时所在的地点,他苦苦找了百年的妹妹
辛赤笑着向银弦挥手告别:“帝君,期待下次合作!”
银弦闻言一愣,随即使了一道暗法,将身后的辛赤直接变成了一条狗
辛赤摇着狗尾巴大声骂着,出口之后却是狗叫声,不由得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像极了一条温顺可爱的大黄狗
白橘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日,她吃力的从床上起来,抬头望去,窗外霞光一片,枫叶在院子里飘了一地,她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回了枫林,可是她明明跳进了油锅,那样刺入骨髓疼痛,自己应该早就死了啊?怎么会回到枫林,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白橘摇摇头,想拍拍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全身都缠满了白色的布条,她疑惑的去扯身上的布,却被进来送药的银弦急声打断
白橘看见他的那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有气无力的唤了句:“道长!”
银弦走上去擦掉她满脸的泪水,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擦泪水时带下来的脸皮藏在袖口里,开口道:“饿了没?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白橘眼里噙着泪点了点头,心里有很多话对他讲,又不敢出声,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她用尽生命都想留住的梦
银弦将药递在她手,起身时,白橘死死拽着他衣角,仿佛他走了之后就不会回来一样
银弦苦笑着叫了一声她:“小橘。”,她这才松手,像只小猫一样缩在床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银弦端着清粥回来时,只见白橘背对着他站在院子里水井旁,身上的纱布都被她自己扯的七七八八,丢在地上
银弦心一紧,轻声唤着她,白橘僵硬的转过身子看他,转过来的那一刻,银弦看见她脸上被她自己撕出了好几个血窟窿,鲜血一个劲的往外涌
银弦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去死死将她钳在怀里,怒道:“你知道我废了多少仙力才救活你,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白橘在他怀里一语不发,半晌之后才哑着嗓子道:“道长,我再也没有机会让你喜欢上我了吧?”
银弦又是一愣,只听她自顾自的絮叨起来:“别说道长你了,就连咚子见到我这副鬼模样也会吓到吧,其实再等一年半我就可以许人家了,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连个傻子都看不上我了吧。”
“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恢复你容貌的。”
白橘闻言苦笑一声,问他:“道长,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白橘抹了抹泪,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笑容:“道长,你能帮我变一个面具吗?我不想天天对着一张这样的脸。”
银弦点着头,手心立马幻化出了一个凤凰图案的红玉玛瑙面具,小心翼翼的帮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