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橘别过头不想理他,看到湖面上波光粼粼,白橘回忆在这里看到的七宗殿,然后巧入枫林遇到道长,他带她去古水,日日夜夜为她熬药,教她写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惊险又奇妙,虽然现在不得不与他告别,可她仍旧心存感激,她也庆幸能够遇到他,要怪就怪自己太蠢,居然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欺骗他
眼看船只慢慢靠近岸边,何仟以出声提醒:“到了。”
首当其冲的是姜弋,他一脚跨出去,站在地面上松了松懒腰,紧接着咚子抱着魑龟上岸,白橘尾随在后,上岸的最后一刻,她回头伤感的看了一眼碧波浩渺的湖水,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吧
白橘一行人走进热闹非凡的街道,寻找过夜的地方,白橘小小心疼了一把自己的钱包,偏偏姜弋这个太子爷还不愿睡便宜的,硬是将她拽到了瑶城最大的客栈—荣京。
白橘看着牌上的价格立即头晕脑胀,拉着姜弋就要出去,把她卖了也住不起啊
姜弋却胸有成竹的揽上白橘的肩膀,将自己玉扳指丢给胖脸掌柜,趾高气扬的看着他,掌柜眼尖的认出这扳指成色雕工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满脸带笑的让小厮带他们去最好的天字房
去房间的路上,白橘在姜弋的胳膊下小心的问他:“那扳指是不是很贵啊?”
姜弋看着她挑眉一笑,露出八颗白牙:“反正把你卖了也买不起。”
白橘:“。。。。。”
何仟以在后面看到白橘和太子眉目传情,拿行李的手一僵,完了完了,姜国完了,太子完了
白橘选了最里面的一间雅房,姜弋一个人住在白橘旁边的屋子,何仟以带着咚子和小龟子住在姜弋对面,晚上要是有什么危险,有利于第一时间跑出来保护他们
白橘躺在床上握着写有银弦名字的宣纸,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折腾到夜深才睡着
“叩,叩,叩。”
白橘半睡半醒中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咚子和何仟以一块睡不好所以跑到她这里来,打着哈欠开门,只见两壁的烛光扑朔微明,昏暗的走廊对着白橘门前直勾勾站着一个长相奇怪的男子,厚厚的嘴唇翻到鼻子上方,黄色长牙露在外面,整张脸瘪的只剩一层干皮,伛偻的身体披着湿漉漉的毛发,散发着一种腐臭味道,深凹的眼眶只剩一粒米大的黑眼珠尖锐的看着她
更怪异的是除了白橘门前,这间客栈的所有房门前都站着同样的老鼠人,在场所有的房客开门后和白橘一样,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大半夜碰到这样的东西,不管是胆子多大的人都会有些忌惮
白橘提着心看向姜弋和咚子二人,咚子躲在何仟以身后倒也安全,白橘松了口气,转头又看向姜弋,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只见他胆大包天的拉扯他门前老鼠人的脸皮,一下拉的好长又弹回去,似乎在检查这货是不是真的
白橘和何仟以一同出声让他不要乱动,他才罢休,不过说来也奇怪这老鼠人虽然看上去阴森可怕,但是似乎毫无攻击性,就在刚刚姜弋捉弄他许久,它也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就在白橘思索这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半夜敲房门的时候,各自门前的老鼠人纷纷伸出干枯的手给他们一张暗黑色的纸片,递出的那一刻伴随着他们暗哑怪气的宣布,如同傀儡一触即发:“赐于丁亥年仲夏月丑时,宴起卯时,务必到场。”
白橘一脸懵懂的看着老鼠人手上的请柬,犹豫着到底接还是不接。此时突然有人大骂一声,直接将对面的老鼠人踹倒在地上,白橘偏头看,是一位华服的翩翩公子,只听他骂骂咧咧的把请柬撕的粉碎,扬言自己是绝对不会去什么宴会的,就在众人纷纷向那位公子投去赞赏的目光时,被踹倒在地上的老鼠人突然抽搐两下,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张开獠牙,一口咬中那男子的脖子撕扯下来一块肉,津津有味的反复咀嚼,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吓住了,呆在原地不敢动,何仟以见势不妙,立即冲到姜弋身前,咚子抱着小龟子在门前吓的眼泪崩出来,却又不敢哭出声,只是咬着唇无声抽泣,姜弋看了一眼被吓傻了的白橘,又转头环视了一圈面无血色的众人,沉声静气的开口:“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只要接了这请柬就没事了,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说完,姜弋为首的接下请柬,果真拿走请柬后,姜弋面前的老鼠人僵硬的转身离去,众人见后纷纷效仿,不过片刻,整层的老鼠人拖着一身臭味走了,唯独留下刚刚拒绝收贴之人血肉模糊的尸体
“没事吧?”姜弋一脸担忧看着白橘
白橘从恐惧中恢复过来,嘴边扯出一个微笑:“我没事,我去看看咚子,他肯定吓到了。”
白橘走到咚子身边悉心安抚着他,咚子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对白橘撒娇:“我不是被吓哭的,我只是哭自己没用,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保护橘子姐姐。”
白橘笑着摸摸他细软的头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到时候长的比树还高,比石头还壮。”
“不要,那不是怪物吗?我以后要像道长哥哥一样好看厉害。”,咚子嘟着嘴摇头,他可不要变成什么树啊石头的,他要变成真正能保护橘子姐姐的样子
白橘听到银弦的名字微微一愣,是啊,要是在他的庇护下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白橘摇摇头摆脱这种情绪,以后的生活她总不能天天想着他呀,为了转移注意力,白橘扭头问姜弋:“你怎么知道接了请柬就没事了?”
“我刚刚怎么扯他踢他都没事,偏偏那人撕了请柬就出事了,说明这请柬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点,而且不是说要我们参加什么宴会嘛,人死了怎么参加,所以这群丑八怪的目的并不是来杀我们,他们只负责送帖子罢了,人家送你收着不就完事大吉了,同样如果不收就会和那位一样死翘翘了。”姜弋说完指了指尸体
白橘知道姜弋指的他是老鼠人,她惋惜的看了一眼被老鼠人啃食了一半的尸体,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俊美公子,下一刻却变成了别人的盘中餐,白橘叹口气:“那这到底是什么宴会,组织这宴会的主子又是一个什么样残忍的人?”
姜弋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不是给我们帖子了吗,一看不就知道是谁了”
”太子,白姑娘我们到房间里再慢慢商酌吧!”,一旁的何仟以开口打断他们
进入房间后白橘打开请柬,只见上面飘出一团黑色烟雾,飘到半空又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色鳞片,头上长着犄角的男子,说是活人更像是一副画,能说能动的一副画,男子年纪约莫和姜弋一般大,正值风华正茂的时候
白橘与银弦生活一段日子后已经对这些离奇的东西不意外了,而姜弋身处皇宫,见过的宝物数不胜数,对这能飘出幻景的纸也表示理解,反倒是何仟以和咚子对着请柬做看右看,还发出吃惊的低吼声
白橘猜这男子估计就是这宴会的主人了,因为他那张妖里妖气的脸一看就像是那群老鼠的主人,只见他手握铜镜,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一边自恋的对着镜子反复整理容貌
白橘不耐烦的拍桌子,听了这人将近一个时辰的自夸,还没说到重点,既是夸这次的宴会他准备的多么多么盛大,他自己又长的是多么的俊美,直到白橘快忍不住要撕掉请柬时,他像是知道一样,话一转解释举办这次宴会一半是为了庆祝他妹妹的百年生辰,一半是为了给他妹妹选夫婿,白橘听到这睫毛一眨,心想活了百年的妖精,不选自己的同族,偏偏选凡人,莫不是想老牛吃嫩草,然后后面又是一大堆的自夸,白橘听的直想撞头,直到最后那妖男才指出地点是瑶城最北的荒山,然后他那张精致像女人的脸瞬间放大,白橘都能看到他身上一块块叠合的鳞片遍布全身,发着森冷晶莹的光泽,男子薄唇挑起一道完美的弧线,微眯的双眸折射一种赤裸裸的威胁,和刚开始期盼高兴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他舔着唇角开口:“此刻开始,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晚到或是未到,我会让你们知道脚踏之地不是阳间,是炼狱。”
一切戛然而止,放在桌上的请柬随着妖男的最后一句话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