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弦淡淡开口:“人样!”
白橘无趣的撇撇嘴,道:“我就是很好奇嘛,我都不敢想这辈子居然能进到皇宫里,还能见到皇上。早知道姜弋是皇上的儿子,我就对他好些,唉。。。”
银弦停下来,双眼垂下盯着她,似一潭清水:“你真想以身相许?”
白橘摇摇头,她还是觉得和道长,咚子他们在一起比较舒服,虽然皇宫很漂亮,但是她不想像鸟一样,一辈子都困在这金丝笼里
银弦看着她的反应,满意的笑笑,然后抽回衣袖握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了半个时辰,经过一处浮萍铺面的池子之后,在袅袅雾气中现出一座精美绝伦的琉璃宫殿,双柱之间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就会展翅飞走,为首的宦官推开镂刻着莲花的白玉门,恭恭敬敬的请白橘和银弦进去
进入大殿后,只见姜弋和咚子已经在东侧的席上坐定,白橘仰头看去,只见最上层坐着一位穿着绣满龙纹衣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白橘猜测他应该就是姜国的皇上了,她学着民间的话本,跪在地上朝着他叩拜,还未跪下去,就被旁边的银弦一把给提了起来,像抓小鸡崽子似的被他拎在手里,恭候在两侧的宦官,侍婢大惊,纷纷向这个对皇上不敬的男子投去愤怒的目光,但一眼之后,又被他俊美的脸蛋惹红了脸
被银弦抓在手里的白橘晃荡两下,绝望的看向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姜皇,人人都说皇帝喜欢砍人脑袋,看来今天自己和道长的脑袋要搬家了,姜弋这混蛋怎么还不来救场,白橘怨恨的盯着角落里和咚子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的少年,那副饿狼扑食的样子,完全没有帝王之子的气概
这一瞬,大殿静寂到能听到烛台和熏炉在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就在众人以为天子要发怒时,他却出乎意料的哈哈大笑两声,开口道:“既不是我姜国的人子也就无需跪拜朕,听何仟以说太子外出体恤民情时遇难,是一位玄衣道长救了他,想必你便是那位法力高深的道长了,说起来我们姜国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银弦松开钳制白橘的手,淡淡的开口拒绝:“不必。”
白橘一听心更痛了,内心里面大声喊着:我的金子啊,但她又不敢吱声,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流泪
姜皇赞许的看了一眼银弦,挥手让他们入席,并开口道:“道长果然风姿绰约,不似凡间的俗人这般追逐名利,我们姜国亦是第一佛国,佛与道本是一体,想来我们会成为很好的知己。好了,莫要再浪费良辰,好好享受我们姜国的美酒佳肴。”
银弦带着白橘坐到西侧的檀木花雕席上,指尖捻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以后不要随便对人下跪。”
白橘咬了一口鸡腿,辩解道:“他可是皇上,天下所有的人看到他都要下跪”
银弦双唇抿着酒杯淡淡开口:“是么?小橘,你不是这天下人,是我的人。”
白橘听后差点被噎到,拎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嘴里灌,却又被这壶里的水辣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一看才发现自己错拿了银弦的酒瓶,白橘欲哭无泪,一边骂自己笨,一边怪道长老是时不时蹦出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银弦见她手忙脚乱的丑态,眼底染上笑意,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帮她拍着背
白橘红着脸喘气,只觉得嘴里的辣味刚刚消去,脑袋又不受控制的晕乎起来,她用手拍拍脸,不由自主的看向银弦,然后傻呼呼的笑了起来,清澈的双眼渐渐迷离涣散,然后一手掀开他外层薄薄的纱衣,抱住他的腰哭了起来
银弦拍她后背的手一僵,显然不知道她会闹这么一出,只听见藏在他衣袍下的人儿哭着说:“道长,你不要丢下我,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会好听话,我和咚子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了,求你了。”
衣下的人儿哭着哭着渐渐没了声音,银弦恍若没有听见,只是重新拿起酒杯,神色淡漠的看向殿中跳舞的歌姬,杯中酒,饮完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他只觉得凡间的酒真是平淡无味
宴席在深夜结束,银弦看了看怀里不省人事的白橘,轻叹一声,接受了姜皇的提议,暂且在这里过夜
灰袍蓝纱帽的宦官走在前面带路,银弦则抱着白橘跟在后面,忽的,听到后面有人鬼哭狼嚎的找白橘,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一会便到了待客的侧殿,银弦将她轻轻放到紫檀榻上,盖好被子,待弄好一切转身时,只见朱窗上坐着一位身姿妖娆的女子,青藕一般的白足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
银弦冷眼扫过她,从进皇宫时他就发现她跟了过来,跟过来的目的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要那个孩子!”,辛墨坐在窗台上,一颦一笑都充满诱惑
银弦不为所动,走上前在二人周围设上结界,以防床上的白橘突然醒来看见或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
“我说过只要不挡了我的路,其他的一切都随你。不过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设计让他们走到辛赤的圈套里,甚至差点害死她,你以为你提前跟我通风报信,我就会放了你?呵,你说我是剐了你的眼好,还是断了你双腿好?”
辛墨从窗上跳下来,娇笑一声,说道:“帝君别动气呀,你莫不是忘了跟我的交易,我为你铸成七宗殿,你替我找到淼龙,但是这七宗殿我也造好了,路我也帮你铺平了,我的东西你还没给我呢?不过现在我自己找到了,就不用麻烦帝君了,帝君开心还来不及,怎的还怪我”
银弦轻蔑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利用,像你这般无所不用其极之人,我怎知你以后会不会威胁到我”
辛墨脸上笑意不变,继续道:“让帝君笑话了,我想要什么,没有人比帝君更清楚了,而且会不会对你有威胁,帝君心里自然有数,不过你若真心想杀我,我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银弦神色微动,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咚子是龙的?”
“就在辛赤被他身上的金光弹到墙上的时候,先前我一直以为是白橘,毕竟能做盘古上神的眼睛自然有着超越凡人的能力,后来我与她越接近,就越发现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灵力的凡人,但我不甘心,辛赤虽是蟒蛇,但是他体内有一半上古龙神的血,能辨别出龙身,所以我就趁辛赤蜕皮摆人宴之时测了一下,事实证明白橘的确不是,不过意外的是,她带着的那个孩子就是我找了百年的淼龙”,辛墨讲到最后,眼里发出冷幽幽的绿光,像是一颗上乘的绿宝石,冰冷,美丽
银弦背着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月光皎洁,似有似无的轻叹一口气:“非要今天带他走吗?小橘视咚子为亲人,我想让小橘和他再见一面,你我都知道,他们这次分开,便是永生相隔。”
辛墨此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脚踝上的铃铛轻脆脆的响起来,她弯着眉角笑道:“帝君,你如今怎么变得这般体贴细心,我倒真不习惯,还别说,别看这橘子是个凡人,调教人当真还有两分本领,竟把九重天上的笑面狼给打动了,我记得帝君以前亲手屠掉整个血族的时候,那妇女小孩骨肉分离的,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呀。”
银弦也不恼她语中讽刺,只是迎着晚风微微一笑,像一块温润的玉,一场春日的雨,绵长轻柔,但说出的话却字字饱含着无情的残忍:“辛墨呀,这些时日里,我会疼她,爱她,护她,同样,等到最后,我也会不留情的,撕裂她的身体,粉碎她的灵魂,然后告诉她,这人间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辛墨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苦涩的笑笑:“也罢,反正我总是猜不透你,那我便祝帝君如愿以偿。”
白橘醒来的时候正对上银弦带着一丝哀伤的眸子,她揉了揉涨疼的额头,下意识的问他:“道长,怎么了?”
银弦将手里的养胃汤递给她,反问道:“小橘,你知道龙吗?”
白橘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昨日那妖男抓着咚子说他是龙的情形
“六界中,自古龙被分为四种,一为仙界的天龙,是仙者保护天宫的战龙,二为人界的神龙,赐予凡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三为妖界的地龙,负责开辟江河土地。四为神界的伏藏龙,神界未消亡时,一直在保护神界的疆土,现如今负责守护神帝陵墓”
白橘低下头,不辨神色,问他:“那咚子是哪一种?”
银弦惊叹她的敏锐,继续道:“哪种都不是,他是凌驾在它们之上的淼龙。淼龙是盘古创造天地之后的第一条龙,可以随意掌控命令其他四龙,按理说早在万年前就已随着盘古神尊羽化消失了,谁都没想到它居然幻成人形再次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