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张仵作已经检查过了,要不要……宣他进来?”
管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
“让他进来。”黎夕岚坐在贵妃榻上,双眼布满血丝,闻言,轻轻道。
“是。”管家躬身退下。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领着一只木箱走了进来,行礼道:“下官见过王妃。”
黎夕岚示意他起身,脸色苍白:“怎么回事?”
张仵作躬身道:“回王妃的话,死者确是被凶手一刀刺穿心脏致死,切口整齐,应是常犯,死者因临死前恐惧惊愕,脸部肌肉扭曲,其他的,死者身上并未有其他损伤。”
“一刀毙命……”黎夕岚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手指一下子攥紧。
专业杀手,怎会去杀一个小小的婢女,除非……
黎夕岚正心神不定之间,突然一旁的环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倒退几步,神色恐慌,发出一声轻响。
黎夕岚转过头,眸中飞快掠过一丝什么:“环儿,你怎么了?”
“王妃……”环儿哆哆嗦嗦地站直了身子,“燕儿……燕儿姐姐她……”
黎夕岚心里一紧:“燕儿怎么了?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环儿恍惚道,“燕儿姐姐她、她……”
黎夕岚对那张仵作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随即抓住燕儿,急声道:“环儿,你想说什么?不用怕,告诉我……”
环儿怔了一怔,随即抽抽搭搭地道:“燕儿姐姐……她、她出事前几天……来找过环儿……她……不让我告诉王妃……”
黎夕岚强克制住内心的波动,柔声道:“没关系,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是……”环儿咬牙,“是……侧妃!几天前,燕儿姐姐被侧妃掌掴……”
黎夕岚一惊:“秋锦?!”
……
“王妃唤妾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一名华服丽人婷婷袅袅走了进来,笑道。
黎夕岚坐在上座上,眉间郁气凝结:“几日前,你掌掴了燕儿?”
秋锦拂了拂绣着精美刺绣的袖子,轻笑道:“不过是个奴婢,王妃就为了此事唤来妾?”
“是不是你做的?!”黎夕岚怒极,随即捂嘴咳嗽不止,感觉一股气哽在胸口,咽也咽不下去,难受至极。
“没错,”秋锦勾起唇畔,“以下犯上,如此没规矩,妾不过是大惩小诫罢了,也好正正这府里的规矩。”
“你……”黎夕岚咬牙,“燕儿是我的一等女婢,要罚也该是主子罚,你凭什么对她动手?”
秋锦一笑,一双美目却流转着阴毒的光:“王妃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一个罪臣之女,又凭什么对我嚣张?至于燕儿那个贱婢,也是罪有应得,被王妃调教得如此没规矩,死了也是活该。”
她说到这里立刻一停,用手掩了下嘴角,有些失色。
“她是你杀的?”黎夕岚站起身,登时感觉天旋地转。
“王妃觉得呢?”秋锦啧了一声,“就算是我杀的,你又能怎样?黎府已经倒了,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威胁我?嗯?就凭你这个罪臣独女的身份?哈哈哈……”
她笑得快意张狂,竟也不顾自己的仪态了,语气也再难掩刻薄尖酸。
“住口!”黎夕岚头痛得难以附加,“我爹娘是冤枉的!”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秋锦幽幽道,“啧啧,可怜黎府就只剩下一个空壳王妃,真是令人可悲又可叹啊,你说是不是,王妃?”
“住口!住口!”黎夕岚崩溃道,“你给我住口!”
秋锦却仍然说道:“王妃不必动怒,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想当时朝廷上下人人自危,殿下也是出不了手,更何况殿下也答应过妾……”
秋锦的话一字字砸下来,柔柔的,却如淬毒的刀,一刀刀割向黎夕岚,将她心口的疤,猛地揭开,又撒下一手的盐。
黎夕岚只觉喉口腥甜,但还是咬牙忍住,一字字道:“燕儿……是不是你……”
“王妃觉得呢?”秋锦扶了扶发髻上的金钗,轻轻一笑,“难道王妃没听见吗,燕儿叫得多惨啊,你听……”
黎夕岚再也忍不住,身子一倾,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王妃!”环儿惊慌失措地上前去扶,“来人,快来人!”
秋锦唇边笑意盈盈,但口中仍是道:“哎呀,王妃怎么突然呕血,还不快叫医师来瞧瞧……”
黎夕岚被众婢女扶起,唇上血迹嫣然,随即便有府上的医师匆匆赶来,伸出二指给她切脉。
见医师沉吟不语,环儿在一旁急道:“王妃到底怎么样了?”
医师捻了捻胡须,道:“王府这是急怒攻心,从而引发了旧疾,这脉象……恐不妙啊……”
“不妙……”环儿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师摇摇头,打开了药箱,从中取出一只瓷瓶:“王妃本就身子虚弱,这猛药是开不得,依老夫看,现今只有慢慢调养,不过,能否痊愈,还是得看王妃。”
“真的治不好了吗?”环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王妃这是心病,”医师叹了一声,站起身,“若是寻常的病就罢了,只是这心病……还是要自己想开才行,老夫也没法子啊。”
环儿看了一眼昏迷的黎夕岚,也是束手无策,只好先让医师回去,等王妃醒了再做决定。
那边人忙得团团转,秋锦却是立在一旁冷眼旁观,面上虽是含着担忧,但却掩不去她唇角的笑意。
黎夕岚,你也不过如此。
就凭你也配跟我抢殿下?真是可笑,这世上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只会是她堂堂金枝玉叶,没有人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