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岚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等她醒过来,已经在猎场外的白帐篷里了。
“小姐,”燕儿趴在榻边,两只眼睛都红了,“你可算是醒了!燕儿还以为,还以为......”
黎夕岚全身酸软,好不容易才坐起来,道:“以为什么?你家小姐命大着呢,死不了。哎,楚夙呢?”
燕儿赶紧扶起她,道:“殿下正在外面和陛下说话呢,哎哎,小姐,先别急着出去啊!”
黎夕岚脚下无力,跌跌撞撞地跑出帐篷,外面青天白日,凉风习习,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白色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的看台上同皇帝讲话,面容淡漠,仿佛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楚夙!”黎夕岚跑过去,喊道。
他听见了,侧了侧眸,向她轻轻一笑。
黎夕岚一路跑上看台,急道:“你的手怎么样了?好了吗?”
楚夙淡淡道:“无碍。”
“你别骗我!”黎夕岚知他嘴硬,伸出手就要查看他的左手。
楚夙并没动,任她翻开他的衣袖。
楚夙的手已经被太医处理过了,打上了药,用纱布缠了起来,并缠了很多层,看上去伤得很重。
“咳咳,”一旁的皇帝干咳了几声,向黎夕岚温和道,“三皇妃不必过于担心,夙儿的手......虽然不能完全痊愈,但一些基本的事还是可以做的。”
黎夕岚难得面色凝重,向皇帝行了一礼:“陛下万安。”
皇帝微微点头,复而转头向楚夙道:“此事,朕会好好查一查,必定给你个交代。”
楚夙点点头:“有劳父皇。”
皇帝叹了一声:“夙儿,朕曾经亏待你太多,现在渊儿又不争气,朕......还得指望你啊。”
楚夙淡淡道:“父皇何错之有?再者,二哥也能帮上您,父皇不必如此伤心。”
皇帝摇摇头,还想说什么,却见一男子走来,朗声道:“父皇万安,怎么,三弟也在?”
楚夙并不回头,只是躬身道:“儿臣告退。”
皇帝颔首,走过来的皖渊却道:“唉,三弟别走啊,大哥听说你手被弄伤了,特地赶来看看你。”
楚夙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黎夕岚也懒得跟皖渊假惺惺地套近乎,随便行了一礼就去追楚夙。
皖渊望着他二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光,手下意识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
......
......
猎场一隅。
青衣男子站在风头上,青衣猎猎飞响,温润的脸上一双眼眸微阖,垂在袖下的手缓缓转着一串檀木佛珠。
“二殿下。”一个黑衣人走过来,垂首道。
楚绝缓缓睁开眼,微微一笑。
......
......
“王妃,马上便要启程回去了,你还在看什么呢?”燕儿好奇道。
黎夕岚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拢了拢衣领,上了马车。
车夫一声吆喝,长鞭一甩,马车便辘辘绝尘而去。
·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京城众人依旧按原来的生活继续过着安定的日子,只是,那私自豢养群狼的人,依旧没有下落。
一天天,一日日,丝毫没有动静传来。
直到那日,礼部尚书黎雄的叛国信件,被人截获,一时之间,举朝哗然。
礼部尚书黎雄在位整整十年,历来兢兢业业,将这上书一位做得尽善尽美,从未有过政治污点,为人更是清廉正直,从不参加党派纷争,因此在朝中素有贤名,可这一次是当朝丞相傅令恩亲自上书弹劾,指出黎雄多年中饱私囊,且一直都在出卖国内情报,贩卖给他国,并附上了黎雄叛国的信件。
要知道,当朝皇帝最厌恶此等吃里爬外的奸臣,一看之下,大怒,下令将黎雄扣押在大理寺,并将其府邸派人守住,严禁任何人与其家眷联系。
消息一传出,陆续又有人上书弹劾,指出黎雄多年为官弊处,更有几名重臣联袂弹劾,连往常与尚书府交好的大小官员,也都在一瞬间噤了声,没人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皇帝震怒之下,亲自去审问黎雄,黎雄却众口莫辨,只道冤枉,恳请皇帝查明再做决断。如此一来,皇帝只好继续派人去查实,先将黎雄扣下。
......
外面风波突起,三皇府依旧安静如初,要不是燕儿外出购胭脂,恐怕黎夕岚会一直不知道自家现下的状况是多么岌岌可危。
“楚夙!你出来!”黎夕岚心急如焚,在书房外大呼小叫。
“王妃,您就别喊了,殿下还在同尤大人议事呢。”云鸢劝说道。
黎夕岚急得一跺脚,推开云鸢便冲了进去。
书房内正坐着二人,见有人闯进来,无不转过头。
“殿下,”云鸢抹着汗从外走进来,拱手道,“王妃她非要进来,属下拦不住,请殿下责罚。”
楚夙并没有说话,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官员。
那位尤大人也是识趣,匆匆向楚夙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待他退下后,黎夕岚才急道:“楚夙,我爹他......”
楚夙抬起眼:“他没有叛国,我知道。”
“那怎么办啊?我爹还在天牢里扣押着,你能不能......想想办法......”黎夕岚看着他,道。
“不能。”
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