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斩妖台之剌舌炼狱
自从前些日子洛月华当着湄月山众人面前把郁欢光明正大的带走后,茯七心中对她的恨更加的根深蒂固了。这些时日里,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一直都没有出去过。因为怨气她几乎砸碎了西殿里所有的陈设摆件,唯独留下的那几件还是师傅赠送给她的心头宝,所以她根本不敢!
“宫主,别再砸了!”上次去中殿叫郁欢的那位仙子上前阻拦。
“去!把所有仙子住所里能砸的都给我拿过来!”茯七怒发冲冠大声的喊着。
“宫主,真的不能再砸了,就算在生气也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呀!”仙子非常关心的扶着她坐在了蒲团上,然后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面前。
“喜鹊,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洛月华变成了这个样子?”茯七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哀痛欲绝拉扯着仙子的裙子。
“宫主,想必月华师兄只是暂时被那妖女所迷惑,等着妖女阳寿尽失,月华师兄自然会与以前一模一样的!”这名叫喜鹊的仙子对茯七还真是忠心耿耿。
“你知道吗?我清晰的还记得师傅刚把西殿交给我的时候,经常带着我们三人去凡间游历。那时候瞧着人间那些穿着艳丽,貌美如花的姑娘我还开玩笑的问过他会不会有一天爱上一位凡人!他特别坚定的告诉我,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因为人神殊途,他只想好好的修行,对男欢女爱从来没有贪恋!虽然我心里清楚,自己也是没有机会的,可只要想到能够一直和他住在这湄月山上就已经很幸福了!”茯七缓缓站了起来,嘴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是神情十分的黯然,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到窗边仰起头看着蓝天。
回忆纵然非常的美好,茯七来到湄月山后洛月华说的什么话她基本都能丝毫不差的记住,她对他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天自己做的不够好惹了嫌。尽管她处处约束着自己,没想到把她打垮的竟然是一位女子,她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就在她想的出了神的时候,喜鹊走到她的身旁,然后用手捂住了嘴贴近茯七的耳朵不怀好意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再次折磨郁欢的方式。茯七的脸上突然露出奸笑的表情,显然她是对喜鹊的意见相当满意!
中殿内,郁欢被一根很长发着青光的捆魔绳绑在脚踝上,另一头绑在绕过屏风后就是大厅的桌腿上。这一定是洛月华的杰作,其实他也是为了郁欢。他担心茯七如果对郁欢不死心的话,肯定还会派西殿的弟子想办法将她掳走进行摧残。
“洛月华,你变态!你把我放开!”郁欢恼羞成怒大喊着,被捆绑住的脚拼命地挣扎。
洛月华却视而不见,从屏风中看过去,他居然还在悠然自得的喝茶,郁欢心中更是藏怒宿怨。
“洛月华,洛月华,洛月华……”郁欢不知口干舌燥的一直叫着洛月华的名字,感觉累了就躺在床上随意的转来转去。
“吃饭!”只见洛月华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小碗米饭,还有两小碟菜,步履瞒珊的走到床边放在了床头柜子上。
“喂!”郁欢一脸怨气的样子,立马坐了起来。
“有什么事?”洛月华代答不理的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你把我放开吧,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真的坐在这儿身体太变成木头块儿了!”郁欢可怜兮兮的双手合十前后摆着。
“这根绳子只是绑住你的脚踝,你完全可以走到主厅里,随便蹦跶也足够。”
“我是想出去,让我出去好不好?”
洛月华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对眼前这位已经被折磨过两次都险些丧命的胆大丫头感觉到可笑,可是又挺佩服的。
第一次被刺伤还好说,这第二次就是赤裸裸的凌辱啊,不仅仅是对郁欢的胴体,一个黄花大姑娘未出阁就被男人瞧见了自己的肉体,心灵上是多大的伤害。再看看面前的这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淡定的态度比圣人还圣人。
“你不怕被茯七再劫持了去?”洛月华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
“呵!我为什么要怕?我越怕她越觉得我好欺负,不是吗?”郁欢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逆转,一本正经的盯着洛月华。
“你对自己的清誉就这么不在乎吗?”
“在乎有什么用?已经被看了,难道可以时光倒回吗?”郁欢觉得这句话问的简直就是废话。
“但你在知道不知道!?你!真的让我很烦,我不想再去救你了!”洛月华斩钉截铁的一把将郁欢推到在床上,然后弯下身子用手掌支撑在她的上面。
四目相对,郁欢的眼神竟然没有躲闪,强势的直勾勾的看着洛月华的眼睛,和原来她那青涩害羞的比起来,现在让人有一点不寒而栗!
她并没有与洛月华产生争辩,这让洛月华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他站起来高冷的没有扶起还躺着的郁欢,只是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把刚才低下头搭在肩膀上的头发向后甩了一下,就转身要走!
“喂!你把我放开再走!”郁欢瞬间坐起来,对着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已经开了!”洛月华头也不回冷言冷语的回应了一句。
郁欢懵然无知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绳子真的不见了。她兴奋的突然跳起来,左右转悠着,就像一个终于下学堂要回家的孩子。洛月华站在可以看到屋内的窗户边,嘴角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其实,洛月华并不是不想救她,如果真有此心,斩妖台一事他大可不用前去。他只是不想让茯七再次刁难郁欢而已,在茯七眼里她就像随时都可能被捏死的一只小蚂蚁,一旦她的性命被威胁,洛月华怎么向师傅交代?他也会抱罪怀瑕永远浑浑噩噩的活着,更别说假如事情闹大后,茯七铁定会被天兵天将押走!
站在西殿的大门前,洛月华让一名小仙娥传话给茯七,就说他来了。小仙娥请洛月华进去坐,可没想到被拒绝了,小仙娥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原来洛月华来此,从来没有让这里的任何一名仙娥传话过,都是习以为常的自己走进去。小仙娥茫无头绪的赶紧通报给了喜鹊,听见洛月华来找自己的消息,刚才还在黯然神伤的茯七,立刻兴高采烈的奔跑出去!
“师兄!”茯七春光满面高兴的笑着。
“师妹,我此次来这里只是再来告诉你,不要玩火自焚,把自己这一切来之不易的修为毁于一旦!”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态度也十分强硬。
“好了洛月华,不要满口的说着是为了我,你扪心自问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真是自作多情,还以为你真是来探望我的,没想到还是为了那个贱人!我告诉你,无论逐出师门也好,堕仙成魔也罢,我坚决不会让一个凡间的女人和你生活在一起,成为仙界的大笑话!”茯七现在只要听洛月华是为了郁欢来找自己,情绪就会异常的暴躁。
“你若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我便也无需在此多言,以后你还是我师妹,也仅仅只是师妹!”洛月华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态度,并未对茯七为了维护自己声誉的理由所感动,将她的话置之脑后就离开了西殿。
“师兄.......”茯七看着洛月华远去的背影泣不成声的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想要的不是与自己往日的情谊恩断义绝,她只想要洛月华理解自己。
从那天之后,无论是湄月山一朝一度的礼拜仙会还是平日里众弟子清晨在前殿集合的训诫背诵,茯七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洛月华也没有去询问,两人仿佛心照不宣的对此视而不见。可这样的情况时间一长,免不了众说芸芸,很快大家之间都相互谣传说:洛月华为了他殿中的那只狐媚妖精,把一心为了湄月山想要铲除天下妖魔的那位西殿宫主给囚禁了,因为山君不在湄月山的原因,还将一切大权都交给了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任性妄为。
俗话说的好,人多嘴杂,这一传十十传百!有一次风月雪回到东殿的时候,在庭院中就听见自己门下的两名小仙官在窃窃私语的呢喃着。他怒目而视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察觉赶紧轻轻拍了拍旁边的那位小仙官,二人瞧见风月雪的表情,变貌失色的赶紧低下了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再说什么?”风月雪声色俱厉的盘问着二人。
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嘴里支支吾吾的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他们知道风月雪平日里最讨厌东殿门下的弟子讨论是非,别的殿他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自己殿中如果出现,一定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听说之前这里有一位刚刚修行的小仙娥对洛月华是一见钟情,期间结交了西殿中比自己早来了二百多年稍有些资历的一位仙子。这位小仙娥就把自己暗恋的这个事情告诉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好姐妹会保守秘密,没想到西殿的这位仙子竟然口无遮拦,把她说的话四处散播。小仙娥受不了其他弟子看待自己异样的眼神,还有时而传来的冷嘲热讽,长此以往这样下去之后,有一天深夜她趁着所有人都沉沉睡着的时候,独自一人跑到了观斩台(斩妖台直对着的一处宽广的平地。)纵身跳入岩浆内,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只有两滴绝望的泪水陪伴她一起与浆水融为一体。‘吃了’修行之人的仙体,岩浆像一头即将苏醒过来的猛兽,突然惊涛骇浪的翻滚起来,好几次浆水都要拍打到斩妖台和观斩台上去了。
黑夜中,湄月山被一反常态的岩浆之水映射出强烈红色的光芒笼罩在其中。一位睡意朦胧的小仙官还以为天亮了,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然后迷迷糊糊的朝着头顶处的窗外望去。这仔细一瞧,吓得惊慌失措的大声叫喊着:
“着火了!着火了!”因为脑子还不算很清醒的小仙官,瞧着外面红彤彤的一片还以为是火光照映的。
都正在熟睡的小仙们听见他的呐喊声,各个立马精神抖擞的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跑出去查看情况。谁知道刚一出门,所有人都被这难得一见的景象惊讶的呆在原地,中殿和西殿的弟子也纷纷跑了出来。
三座大殿的掌权人立即聚集在了一起,茯七因为资历尚浅,况且她来到湄月山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所以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跟着洛月华和风月雪来到观斩台。站在偌大的台面上,茯七看着眼前激烈翻滚着的岩浆之水,简直叹为观止。记得师傅第一次带她来到这里为自己讲解的时候,岩浆之水就像一名熟睡在襁褓中的婴儿,只不过有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癔症的蹬了一下腿或者翻了一下身。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茯七焦虑不安的问道。
“有人把自己献祭给了浆水。”风月雪神情紧张的看着下面。
“献祭?”茯七一脸迷茫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岩浆之水跟人间火山下普通的浆水并不一样,它融合了曾经那些惨死在斩妖台上妖魔流下来的鲜血,还吸收了它们的三魂六魄,以防它们逃窜往凡间转世投胎等待元神苏醒继续展开杀戒。”洛月华目不转睛的与她娓娓道来。
“那怎么办?”茯七听完后大惊失色。
“茯七,你从未解决过这种事情,你回去召集所有人抓紧赶往大殿内集合,逐一排查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人。”风月雪转过身认认真真的交代着茯七。
茯七点点头一下瞬移回到了自己殿内,她交代完喜鹊和其他仙娥让大家火速赶去中殿和东殿,然后她独自一人先去了大殿等候。待所有人到期,她吩咐了管理湄月山仙籍的紫灵把名簿取来,仔仔细细丝毫不能有差错的开始对号入座。果然不出二位师兄所料,在几经配合之下东殿一位刚上山不久名叫‘夕颜’的小仙娥不见了。
她大发雷霆对着站在这里所有修行的人,想要从他们嘴里询问出偏偏为什么少了夕颜。可是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低下头时不时的悄悄相互看对方一眼,因为他们不敢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将夕颜献祭的原因全盘托出,可能所有第二阶品以下的弟子全部都要送到斩妖台的那根圆柱下方一个叫做剌舌的地方。
听修行资历偏深的一些仙子仙君们说,这斩妖台可并非只针对于祸害于三界的妖魔,中间的那根庞大的圆柱下藏着山君自己建立用来惩戒犯了严重错误弟子的酷刑之地,不过山君很仁慈,一般很少有弟子会被押入之内。但是大家都知道如果在湄月山散播谣言且导致他人丧命的,一经发现必定要押入剌舌炼狱,而这里实施的手法也相当的残忍。
所谓剌舌,就是把犯了口业的修仙之人用金刚石打造的不破铁链以五花大绑的样式和泰山镇拴在一起。泰山镇是坚定不移的一块巨大山石,就算天君也无法将其毁灭。拴好之后就会由三座辅殿内跟随掌权人身边的仙君抽出这里专门用来行刑的一把锋利无比但是不会留下任何伤痕的短刀,先用仙法让犯错的弟子张开嘴巴定格住,然后用一根红色的绳子穿入舌尖内将其拽出,另外一边缠绕在一根木架上,紧接着就是噩梦的开始。三人必须齐心协力的向着短刀施法,然后让它自己飞到舌头中心上方不远的位置,开始一刀一刀的划着。即使受刑的弟子多么撕心裂肺大声叫喊着,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茯七见没有人想要愿意如实交代,她也不强人所难,那时候的她还不擅长用威胁的手段。她用力的合上名簿递还给了紫灵并交代让他看好所有弟子就赶紧前去观斩台向师兄们汇报。回到观斩台,二位师兄正飘浮在浆水之上想要合力用师傅传授给他们仅有的办法竭尽全力暂时控制着。
“师兄!”茯七对着空中大喊一声。
二人一起看向声音来源处,见到是归来的茯七,立马飞回观斩台上前打听事件原委。
“找到了吗?”洛月华迫不及待的问道。
“夕颜,是二师兄东殿新来的小仙娥。”茯七眉头紧皱的看着风月雪。
“献祭原因呢?”洛月华又问。
“大家都不肯说!”茯七感觉有些无能为力。
洛月华和风月雪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刚才二人在控制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献祭的这名小仙娥怨气至深,不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躁动,如果无法知道她献祭的理由,再控制也恢复不到最初的平静。
正在三人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是好的关键时刻,一位毛发全是白色的老人家出现在他们后面:
“师傅!”三人瞧见身影,立马站成一排双手握住伸向前方弯下了腰。
话没多说,山君气宇轩昂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下飞到了斩妖台上,他观看了一下四周岩浆之水的状况,然后对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也让他们过去。等师徒四人全都在斩妖台上的时候,师傅拿出了一个葫芦形状的壶,他让洛月华和风月雪分别站在东南角跟西北角的方向,让茯七盘坐在中央使用独门法术冰凝决尽量覆盖住所有浆水的表面,然后他俩一定要谨小慎微的观察着是否会有想要趁虚逃跑的妖魔元神,切忌发现之后务必强行压制,不管损耗多少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