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女的脸上露出忸怩的笑容,走到小猪跟前,面带和蔼地摸了摸小猪的头部,深沉地解释道:“师父,弟子偷猪肉又不是什么秘密了,您老何苦如此惊讶?”
“我惊讶!”
“我何止惊讶!”
“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陆有摸了摸胸口,气不打一处来地继续解释说:“是,你往日偷偷摸摸,我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吧?可是……”陆有满脸涨的通红:“这是……这是一只活生生的猪啊,你若是让山下人发现,……我梅山堂堂一个排行第三的女弟子去山下偷猪?我梅山以后还能招到人吗?”
梅女伸出左手抠着右手,貌似犯了天大错误的样子:“师父,没……那么严重吧!不过师父你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个人知道!”
陆有皱了皱眉头,满脸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事情既已发生,定然无力挽回,可是这偷偷摸摸行为,一点都不像女孩子所为,更不像一个本该品行兼修的梅山女弟子所为……”边说,边伸手拿起桌上的那首诗:“这样吧,你就把为师的这首杰作拿去抄300遍,就算是惩罚了。”
梅女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那张写过诗的纸,惊讶道道:“什么?”话说出来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太大,才压低嗓音继续道:“300遍,师父?那弟子岂不是又要三个月见不到师父了?”
陆有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就600遍吧!”
梅女突然跪在陆有身前,满脸凄凄可怜的样貌:“六……六……百?师父……”
话还没说完,陆有又再次闭上眼睛陷入思考,梅女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连拽住陆有的衣服道:“好好,六百就六百,成交了!”
她此话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师父,只见他缓缓睁开眼,感叹道:“雪儿,你能如此爽快地答应,证明你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啊……不过,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做一件事情才好……”
梅女怕回答地慢了,师父会加重处罚力度,还没等师父说出事情,便连连道:“我去我去。”
陆有哈哈大笑,将手中捧着的小猪送到梅女的怀中道:“物归原主!”
“什么?”梅女伸出右手在师父脸上捏了捏,道:“师父,你这三月云游饿得瘦了好多,要不……咱们……宰了它做晚饭将就将就吃了吧……当然,主要是给师父补一补。”梅女说两个字便顿一顿,再看看师父的表情,提防着他有没有闭上眼睛,因为她知道师父若一闭上眼睛,便证明自己要受到更为严厉的处罚了。
不过幸好这次没有,陆有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却好像在思虑着什么。
梅女道:“师父不说话,弟子权当是默认了?”
陆有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得了吧,为师自己去吧,我怕你路上忍不住把它给宰了,”说罢将小猪夺了回来,摸了摸它的头,做出要誓死保护小猪的样子,问道:“谁家的?”
梅女满脸委屈:“朱家的。”
陆有听完这个回答,眼神怔了一怔,随之收敛道:“你说什么?哪个朱家?”
梅女委屈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朱永昌家,永州城最有钱的那个朱家。”
陆有笑道:“你倒挺会挑地方吗?那可是永州国首富啊!”
梅女没有理会,知道这猪肉定然是进不了嘴了,便开口问自己一直埋在心里而不敢说的话道:“师父,您的话说完了,是不是该我说了?”
陆有点了点头:“你说吧。”
梅女嗯了一声,指着师父手中的小猪问:“你是从哪里抓到它的?”
陆有道:“后山。”
梅女接着问:“那师父刚才进来时,没有发现狄梦机师哥的床头上躺着一个人?”
陆有道:“是有个人,不过又好像在那后窗的窗户上逃走了。”
梅女望着师父所说的后窗,果然那窗户不知何时敞了开来,窗外的梅花映入眼帘,那是梅山最美的景观。
梅女有些生气道:“亏你是梅山掌门呢,那么活生生一个人活生生地逃走了,你难道不应该尝试追上他问个究竟吗?”
陆有道:“你知道我没去追啊,我这不是没追上吗?”
梅女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知道师父法力不仅在梅山,就在整个冀州都是没有几个人能与他一较高下,而他若是真的去追那个病夫,绝无失败道理的,却没想到师父竟然光面堂皇地说出追不上那人的这样一听就是骗人的言语。
陆有似乎猜到了梅女的心思,嘿嘿笑道:“为师也许刚才说的简单化了,雪儿你没有听明白,我再给你扩充一下你可能就明白了。”
“扩充?”
陆有突然变得一脸正经地解释道:“为师刚才是先进来,然后发现那个陌生人躺在那里,病怏怏的,但是为师又怕去跟那人说话忘了那句有可能被后人千古传诵的杰作,便先去找毛笔砚台与纸张,但是当为师将那首杰作抄完时,却发现那人已经从后窗逃走了……我顺着后窗之外的路找到后山,没有找到那人,却发现了这只猪……徒儿,这下明白了吧,师父解释得够清楚了吧?”
“清楚你个头啊,你要觉得清楚,那就不清楚了。”
“为什么?”
“因为你此次的处事风格,让我严重怀疑你的思维逻辑已经达到与正常人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所以可以推测,常人觉得不正常的事,你都会觉得正常,你认为清楚的,便是不清楚了!”梅女解释完喘了口气,继续道:“师父,别人说你是‘诗狂’,我觉得你是‘诗魔’,诗念一起,魔性大发,什么都会不管不顾。”
陆有皱眉道:“师父什么都不管不顾?师父要不管不顾,也不会考虑到为了尽快追到那病鬼而不在诗文中做标点符号这一点了!”
梅女听之,向自己手中的诗文一看,果真与往日的诗相比,少了标点符号的点缀,那本来生气加激动的心情,却再也显不出来,只剩下满脸的哭笑不得的神情,她不知道师父这一番没有因由没有根据甚是无厘头的对话,究竟真是传说中的“老年痴呆症”犯了,还是在故意与自己开玩笑。
而师父每次出游回来,总要自己自己互怼半天,才得甘心的习惯,他倒好像至今没有忘记。
由此可见,还是后者的嫌疑最大,梅女觉得,师父一定是在故意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