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女是从小是在梅山长大,她的父母在她刚出生不久便双双被妖魔迫害致死,因此她的师父便是她唯一的亲人,而这一切,都是她的师父陆有亲口告诉她的。
而狄梦机,则是后来带艺投师的。五年前,一身本领的狄梦机在梅山之下跪了五天五夜,那时正值冬末春初,梅山上的梅花开得正红,天地还无比寒冷,天上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他便跪在那里,等到大雪掩没了他的小腿,他依然坚持,掌门一直不肯收留他。
直到后来,在山下偷肉吃的梅女回来,看到如此凄凉的画面,内心不忍,才苦苦哀求师父来将他收入梅山,因为本领高强,还阴差阳错地破例成为了众位师兄弟的大师哥。
五年间,因为性格志趣的相投,加之双方的姿色都是万一挑一,因此二人渐渐地彼此产生好感,虽说二人并未有一人明言自己喜欢对方,但二人相互间已经到了如情侣一般相处,甚至一生一世都无法分开的地步,关于这一点,梅山的弟子都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到得后来,梅女下山频频偷肉的事情被狄梦机发现,起初他还劝阻她生为女孩子,不该去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但再往后走,自从梅女一次行动回来喂了他一口,大概是因为梅女做的猪肉手法娴熟,味道香美之故,狄梦机竟然情不自禁地开始伙同梅女一起去“作案。”二人的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有时候无意间被师父发现,狄梦机便自己站出来主动承担包揽全部罪责,因此梅女在这件事上从未受过任何处罚,一向都是坦爱着自己的大师兄在背黑锅。
而每每他们二人偷来肉时,便偷偷地从厨房拿着锅碗瓢盆等餐具,到后山一个狭窄的无人会去的山洞去享受美味,二人还共同给这个山洞起名为洞天福地,那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而刚刚梅女与狄梦机的对话,二人口中的万事俱备便是指狄梦机已经把该准备的餐具都已经带到了洞天福地,而还差一事是因为以往二人偷来的肉都是切好的甚至做熟的,只需二次加工便可直接享受的,而此次却是一直活蹦乱跳的,因此还差一事便由此而来。
想来,这二人如此奇妙的对话,只有他们能听懂,而若是唤作他人,便是万万是听不懂的了。
……
梅山通往后山的小径上种满了梅树,烈火般的梅花开得正是娇艳,给这单调的梅山增添了些许美景,让人耳目一新。
狄梦机手中拉着一根绳子,另一只手牵着小师妹的手,问道:“师妹,为何此次出去做事,不叫上你大师哥?”
梅女满脸惊讶地应道:“大师哥,你跟我开玩笑呢吧!师父走的时候可是把全梅山大大小小男女老少所有的弟子以及所有的事务都嘱托给你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吗?若是叫你去,岂不得泄露了这个机密不可?”
“机密?”笑点一向极高的狄梦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你这偷偷摸摸的行为还机密呢?我告诉你啊师妹,就在你走的这两天,我无意间路过藏经阁的门口时,清清楚楚的听到梅山两个星期前最新加入的那名弟子在跟另一名弟子聊天,你知道他们聊了啥?”
梅女瞪着楚楚动人眼睛,精致的脸上露出好奇的容颜。
狄梦机继续道:“另一个弟子道:‘这三师姐就是野,一见师父不在,就偷偷留下山,吃喝玩乐去喽。’而那个新弟子不以为然反驳道:‘师兄此言差矣,喝玩乐倒没那么肯定,我却可以保证一点,是师姐她必须做的’。我没有看到二人的表情,却紧接听到二人异口同声道:‘偷肉吃!’声音中充斥着的欢喜与得意不难听出来,搞得好像研究出了宇宙十二定律一样!”
梅女听了这话,脸上一阵晕红,犹如那梅花的颜色一般,却为了避免尴尬,指责道:“你还说呢大师哥,为何不站出来替我打抱不平?你忘了当初是谁苦口婆心的劝导师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功夫才成功将你领进梅山的大门的了?”
狄梦机脸上尴尬的怔了怔,伸手抚摸了一下梅女黑色的秀发安慰道:“好了好了,做师姐的何必跟师弟们一般见识呢?一点度量都没有。”
梅女不屑一顾道:“吃饱了再找他们算账!”
忽然间,狄梦机唉地叫了一声,接着止住了步伐。梅女好奇地回过头问:“怎么了?”但随即也唉地叫了一声。
二人双双回头之际,只见刚刚还为一只只有两三寸高的小猪此刻却换成了一个男子,男子躺在地上,脖颈上依旧闩着缰绳,貌似便是刚刚的小猪所化,这一幕的发生让二人眼睛瞪了老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做梦一般,而且是场噩梦,尤其是对于梅女来说,这可是偷肉生涯中从未有过之事。
狄梦机从地上捡起不知何时由于受到惊吓脱落的缰绳,慢慢踱步向那人走近,渐渐地,他发现那个男子相貌二十来岁得样子,眼睛半睁半合,身体仿佛甚是虚弱,半死不活的模样,眼中的泪水溢出眼眶,流在充满伤疤的脸上,容颜显得极其憔悴,口中不时间又吐出白沫来。
梅女由于害怕,躲在大师哥身后好久,才惊慌问道:“大哥,你……你是人,还是人妖啊?”
狄梦机点了点头补充道:“人妖,这个词用得好!”
梅女无奈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把磨得明晃晃的杀猪刀,又无奈地看了看地上躺下的男子,以更无奈的语气道:“只是,这人……妖,还能吃吗?”
“吃?师妹,你还想着吃呐?”狄梦机惊讶道。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得救他?”
“这句话有道理。”狄梦机解下男子脖颈的缰绳,扛他在肩上,向着原路返回。
梅女将手中刀子往地上一扔跟在狄梦机身后,唉声叹气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高兴这么长时间。”语音已经有些缓和,显然已经从刚才的紧张与恐惧中走了出来。
抬眸间,突然发现那男子的后背上有一道黄色的灵符,梅女走上前,好奇地将那灵符拽下来,看了半天上边的符路却看不明白,便问狄梦机:“大师哥,为啥这人妖背上会贴着张灵符啊?难不成,他是伏魔师?”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蹙起眉头:“也不对啊,假如他真的是伏魔师,却为何又给自己身上贴呢?”
“灵符?”狄梦机回过头接过来一看,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符路画得好生奇怪,莫非是哪位高人的杰作?”
梅女笑道:“原来大师哥你也有不懂的时候,还亏你平时文化课那么用心,课上学习,课前预习课后温习?有啥用吗?我看你啊,以后还是跟着我混吧!省的每天过得那么枯燥无味!”
狄梦机:“……”
二人来到前山之时,已经是晨时,好多弟子看到大师哥肩上扛着人,都围拢过来,犹如看猴子的似地盯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忽有一个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站出来,走到狄梦机身前,仔仔细细地盯着那男子看了一眼,满脸好奇道:“咦,这……这不是,那……那老板吗?卖,卖衣服的!”
狄梦机听到这句话,神情变得已有些激动道:“什么?卖衣服的老板?小玥师妹,你说的可当真?”
女子点了点头道:“确定,我……前段时……时间,买过……衣服,在他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