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鸢颤巍巍地举起手:“姐姐是想说我的事吧?”
苏青葶点点头,望向李枫。
李枫皱了皱眉,正欲开口突然心口一疼,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青葶立马起身察看他的伤势,只见他的肩胛处渗出血来。
胡丽鸢一见血竟“哏儿”一下昏了过去,方墨璆将她抱到偏院的空房内暂且安置。
苏青葶关上门,拿来金疮药和纱布,伸手要去解李枫的衣服。
李枫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苏青葶微微红了脸,轻声道:“换药。你的伤又撑开了,不换药会溃烂的。”
李枫还保留最后的倔犟,苏青葶眼疾手快一下点住了他的穴道。
她解开他腰间的衣带,褪去他的上衣。
她一抬眼,看到了李枫宽阔的胸膛,细腻的皮肤,还有深深的锁骨……一眼沦陷。
苏青葶回过神来,她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处。
李枫疼得略一皱眉。
她轻轻地给他包上纱布,再替他系好衣带。
一只香囊从他的腰间掉落。
“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啊。”苏青葶嗅了一下。
李枫着急道:“还给我。”
苏青葶第一次看他这么着急,于是想着逗一逗他。
她拿着香囊把玩,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听话,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就还给你。”
李枫动不了只能干着急,脸涨得通红。
苏青葶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扶着桌子才站稳。
这时,方墨璆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情形忍不住笑出声来,再看看苏青葶手上的香囊,竟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微笑。
方墨璆告诉苏青葶,这个香囊是李枫初识朱紫怡的时候,朱紫怡送给他的,平时从不离身。
“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你,看来……”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青葶一眼。
李枫又急又气:“墨璆,快帮我解开穴道。”
方墨璆像往常一样一拍李枫的肩:“既已放下,何必在乎一个香囊?”
李枫没有接话,他陷入了沉思。
苏青葶将香囊收入衣袖,走上前来,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我来帮你解开穴道。”
方墨璆拦住她,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青葶,你怎么了?”
李枫也看出了苏青葶有异样,但他此刻实在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苏青葶推开方墨璆的手,伸手要去解李枫的穴道。
“李枫,我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她的样子就像魔怔了一般。
方墨璆错愕地看着她,那一句“我喜欢你”,他觉得特别刺耳。
方墨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觉得苏青葶的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方墨璆极力回忆着。
十天前,慕容清璇抽查丹房,发现少了很多丹药,李枫被罚跪在丹房前三天三夜。
记得有一个夜晚,方墨璆偷偷地去给李枫送吃食。
他清楚地听见李枫和朱紫怡的对话。
“阿枫,对不起,我害你受罚了。”
“没关系,紫怡,我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李枫情绪激动,声调也比平时高出许多。
方墨璆叹息着离去。
方墨璆的从回忆回到现实,他回想的这段时间,苏青葶已经帮李枫解开了穴道,并把香囊还给了他。
李枫把香囊放在心口处贴身藏好,苏青葶也基本恢复了平静。
她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问道:“方墨璆,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墨璆震惊了,他看看苏青葶,再看看李枫,一脸的懵。
只见李枫捂着心口,眉头深锁,喃喃自语:“紫怡,我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方墨璆和苏青葶面面相觑。
两人梳理了一下刚才的事,一切的怪事都是从拿了香囊开始的。
两人异口同声:“香囊!”
方墨璆从李枫的身上取出香囊,对苏青葶说:“这可是他的命,你做个差不多的先蒙混过去,我去查清楚这个香囊到底有什么猫腻。”
苏青葶欲哭无泪:“大哥,我不会女红!”
方墨璆惊呆:“你是不是女人!算了,我找胡丽鸢去。”
苏青葶气得追着方墨璆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不是女人了!你会不会聊天!”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苏青葶一脚往方墨璆的屁股上踹去,直将他踹出房门。
苏青葶将李枫扶到床上,替他脱了靴子,又掖好被子,这才离开。
胡丽鸢悠悠醒转,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
她显然是被面前的大脸吓到了。
方墨璆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小狐狸,你乖乖的,不然就把你丢回沉剑池。”他威胁道。
胡丽鸢连连点头。
方墨璆松开手。
他把香囊递给她,她兴奋地赞叹道:“好可爱的小香包!咦,好香呀!”
胡丽鸢使劲吸了一大口香气,她扶额摇头,晕乎乎地望方墨璆这边倒去。
方墨璆扶住她:“小狐狸,你没事吧?”
胡丽鸢晃了晃脑袋,她解开香囊,取出里面的香料凑近闻了闻,皱眉道:“这是移情香?”
方墨璆眉头紧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胡丽鸢继续说道:“移情香就是能使人快速产生情欲的东西,简单说就是我送你移情香,你就会爱上我,为我做任何事情。”
方墨璆恍然大悟。
“此香可有解?”
胡丽鸢挠挠头:“这是我们狐族先辈研制的,要想彻底解除,除非控香人死,或者中香人遇到真爱,否则中香人就会一直对控香人言听计从。”
方墨璆的手紧握成拳,紧咬牙关,暗骂朱紫怡无耻。
胡丽鸢端来火盆,将香囊丟入盆中:“把这害人的东西毁掉,李枫哥哥暂时不会受控香人控制了,但要彻底解除,还得看机缘。”
方墨璆想到了苏青葶。
她对李枫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想到此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胡丽鸢看着他一言不发,此刻她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抚他。
两人皆陷入了沉默。
门外传来争吵声,方墨璆叮嘱胡丽鸢留在房里,自己出门察看。
只见苏青葶叉腰而立,没好气地下达逐客令:“朱特使,这里不欢迎你,走好不送!”
朱紫怡一身素服,未施粉黛,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阿枫,我是紫怡,你伤到哪了?”朱紫怡无视苏青葶的存在,冲里面喊道。
方墨璆看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走来,拦在门口。
他朝着院门口作了个请的手势,朱紫怡瞪了他一眼,继续喊道:“阿枫,我欠你个解释,我在雪狐潭等你。”
李枫已经苏醒,他望着床顶发呆。
自己该不该去雪狐潭见她?
李枫犹豫再三,还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来到了雪狐潭。
朱紫怡立于雪狐潭边,如初见时那般,长发飘飘,笑魇如花。
她换上了与李枫初次相遇时身着的那身粉色纱裙。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她轻声吟唱道。
李枫怔了一下,走到她的身旁。
朱紫怡对着李枫回眸一笑,温柔地说道:“阿枫,你知道吗?我是云女,这一生都不会修为大成。”
李枫震惊地看着她,胡丽鸢给他的玉佩发出了蓝光。
朱紫怡接着说道:“我受尽欺凌,就连我娘都不能抬头做人,我不想这样,所以我骗了你。”
她流下泪来:“我以为,只要得到崖主的传功,我就能有所成就,没想到……我配不上你,我不值得你这般爱我。”
李枫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望向朱紫怡的脸,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
李枫没有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此刻正散发着刺眼的绿光。
朱紫怡泣不成声:“阿枫,我错了!你帮帮我,我不想当个废人,帮帮我!”
李枫的眼眶湿润了,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滑落。
他松开手,替朱紫怡拭去眼角泪,心疼地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朱紫怡擦干眼泪,指着雪狐潭:“雪狐潭里有一巨狐,她的灵珠可以攻破云女魔咒!帮我拿到灵珠,我就得救了!”
李枫眼中的神采暗淡下来,一脸自责:“对不起,灵珠……不小心被我摄入体内了。”
朱紫怡错愕地瞪着他,双手攥着纱裙,纱裙被她攥出几道褶皱。
她的眼神变得阴鸷,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此,莫怪我心狠!”
她双手成爪,运出一团光华,“紫凌剑”在光华中逐渐成形。
李枫倒吸一口凉起,小退两步,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紫凌剑”感应到主人的杀气,射出耀眼的紫光。
朱紫怡手握紫凌剑朝李枫的心口刺去。
李枫双目圆睁眼看着朱紫怡向自己袭来。
雪狐潭平静的水面骤然升起万丈水柱,向朱紫怡落下。
朱紫怡惊慌失措,大喊救命。
李枫冲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双手相握捏出法诀击退水柱。
水柱落下,水身巨狐从潭中立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枫张开双臂将朱紫怡护在身后,对巨狐说道:“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李枫转过身,朱紫怡迅速出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扎入他的心窝,再猛地将发簪拔出。
李枫望着朱紫怡,眼神中满是痛苦之色。
朱紫怡握着发簪的手微微得颤抖,鲜血从发簪末端滴落。
“为什么……”他捂住心口,流下了眼泪。
朱紫怡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她慢慢地抬起双手,冲着李枫不住地摇头,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不想死,救我。”
她猛地高抬起手,将发簪举起,对准自己的心窝刺了下去。
李枫痛呼一声:“紫怡!不要!”
朱紫怡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漫天飞星……
一片狐羽飘落在地上。
李枫快跑几步张开双臂想要留住那漫天飞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消散在风中。
李枫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巨狐长叹一声,回到了潭里。
李枫以手撑地,这才勉强地站起来。
他的脸上泪痕未干。
他转身离开,却看见吴轶在不远处瞪着他。
吴轶的眼神中暗藏杀气。
“你杀了她!”吴轶怒道。
李枫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有。”
吴轶压根不听他的解释,手握“魑魅剑”朝他的咽喉刺去。
李枫侧身闪过,剑气削断了他鬓边的几缕头发。
吴轶跃起双手握剑朝他的天灵盖劈下。
李枫一个侧翻躲过,单手撑地发力凌空一跃。
吴轶劈了个空,气急败坏地怒吼。
李枫一个飞身,旋转到吴轶身后,一脚踢在吴轶背上。
吴轶摔了个嘴啃泥,剑也脱手飞了出去,十分狼狈。
李枫落回地面,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李枫,你等着!”吴轶捡起剑,捂着摔疼的脸跑了。
李枫与朱紫怡的孽缘终于有了一个了结,可等待他的却是不公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