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扶苏小殿下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被蓝君出口给打断了,“没有可是,那薄鱼已经能够自如收放自己的魔气,甚至敛藏自己的气息,别说是阿雪,就是如、冰雪家里的那位长辈亲自出面,也不一定能够收得了他。”
扶苏小殿下这才乖乖闭了嘴,跟着我找了间破庙疗伤。
“我们为什么不去城里的客栈,要住在这种地方?”大小姐可依颇为嫌弃地看了眼这座又小又破到看不出是哪位尊神的庙宇,道。
“大小姐,若是薄鱼找来,我们在城里,岂不是要牵累城中百姓?”扶苏小殿下无语道。
可依大小姐不以为意道:“他又不傻,若是扰了百姓,天下的能人异士必会群起而绞之,怎么可能会去城里?”
“怎么就不会了?你方才没听末羽前辈说吗?他的本事已经到了那个高度,又何惧旁人?”扶苏小殿下道。
“人家都说了,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挡得过千军万马吧?”可依大小姐道。
“我说,你一个只会躲在一旁观战的小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娇贵?我们这几个受了伤的都没说话,你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怎么那么多话?”扶苏小殿下皱起了眉头。
在他二人身后的白衣公子终是忍不住了,道:“扶苏公子,小姑娘金贵一点无可厚非,您何苦同她一个小丫头拌嘴呢?”
扶苏小殿下道:“冰雪前辈也是小姑娘,也没见得像她这般。”
蓝君听此,在我耳边小声笑道:“确实是个小姑娘。”
我:“......”
本灵女已经活了整整二十万年了,照着年岁来说,他们几个换我一声奶奶都不为过,怎的也担不起这小姑娘的名声。
我剜了他一眼,并没有言语,他却是笑了,清风一般柔和。
白衣公子悄然看了我一眼,就只是一眼便匆忙收回了眸光,笑道:“冰雪姑娘她,自然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可依大小姐登时挺直了腰板,十分骄傲又自豪道:“那是,我师父,当然不是普通女子了。”
“......”
也不知晓她那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打何处来的,不过,倒也不难看出,这丫头虽说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却也还是个小丫头,未经世事的小丫头。
“师父,您说,我们能不能住城里?”她突然蹦到了我身边,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
我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道:“可以。”
登时,她冲扶苏小殿下哼了一声,道:“你听见了吧?我师父都说了,可以住城里。”
“不过”,我又接着道:“在此地疗伤,效果更佳,城中烟尘气重,对修仙者来说,不宜疗伤。”
可依大小姐“哦”了一声,不敢再有异议。
扶苏小殿下见状,道:“看来,还是冰雪前辈能制得住你。”
可依大小姐又不满了,道:“我这是尊师重道,懂不懂?”
“冰雪前辈可没答应收你。”
“师父已经受了我的拜师礼,那就是我师父。”
“......”
“......”
他二人吵吵闹闹,倒让这破败凄凉的破庙中染上了丝丝人气。
我记得,幼时我与几位兄长也是这般,打打闹闹,总惹得阿爹头疼,没想到,一眨眼,我竟也成了阿爹的角色,真是沧海桑田,岁月如梭啊。
我笑了笑,坐在蓝君身旁,静静地看着。
后半夜,我见着他们都已然睡着了,挑了挑燃着的柴火,让火苗弱了下去,倏而就听见外面有一丝非比寻常又极为微弱的异响,抬眼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当是自己眼花,并未理会。
然,约莫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异响又响了起来,我见着一抹影子一闪而过,心中一紧,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一处不知名的河边,他方停了下来,化作人形立在了我面前,笑语盈盈道:“小雪儿,你有没有想我?”
本灵女看着他那张与修染极为相像的脸,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愈发紧张了,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道:“你怎的在此?”
他道:“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我将信将疑,“仅仅如此?”
他道:“那不然呢?小雪儿,你大可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伤心的。”
“......”
这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我笑了笑,道:“如此,多谢。”
“小雪儿,你与我不必言谢,我也不喜欢你与我如此生分。”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本灵女急急后退了两步,同他拉开了距离,道:“本该如此。”
“小雪儿,你这样,真不如两万岁时那般可爱了。”他笑了笑,并没有再上前,看上去倒真是个知礼的翩翩公子,当然,这要忽略他那欠扁的语气。
“人都是要长大的。”我心头划过许多的念想,最终却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笑了笑,道:“小雪儿,你心思重了,待人也多了许多的防备,不似从前那般炽热明媚了。”
“......”
少年嘛,大都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那时自是意气风发,少年心性,可如今,自己都被人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前辈或者灵女殿下了,沧海桑田,阅历多了,心性自然也与年少不同了。
话头在嘴边遛了三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又开了口:“不过,无妨,无论你变成何模样,我也不嫌弃。”
“......”
本灵女这话委实没法再说出来了。
他虽长得像修染,蓝君也像,可他与蓝君不同,也与修染不同,有些话,我可以肆无忌惮地问蓝君,却无法肆无忌惮地问他,更何况,我印象中,并没有结识过他这么号人物。
“小雪儿,你离那个什么末羽那小孩儿远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魔。”倏而,他来了这么一句。
我笑了笑,道:“我倒觉得你更不像甚好人。”
对于蓝君,最起码的,我知晓,他不会做出甚危害苍生之事,至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而他,性情令人难以捉摸,就像是一座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