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就属实是无理取闹了,先前数万年我除却在他出生时见过一回又何曾见过他?再者,我在灵族的这二十万年里,他何时来求见过我?便是拜帖我都未曾见过一封!
虽说先前我却是有意躲他,那也不过是怕他寻我麻烦罢了,又何曾真正躲过他?!
他这番话语堪堪令我也恼了三分,碍着他蓝君的身份,我权且不同他计较。
“怎么,你无话可说了?”他见我不言语,又开口讽刺道。
此番,我是真真恼了,“蓝君如此阴阳怪调,倒是与本殿论一论本殿何时躲你了?”
“远些的不说,只说眼下,火性与你相克,你却不顾自己的身子,偏来令丘守顒鸟,不是为了躲本君么?”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字一句说得真真切切,险些便让我信了。
“蓝君做过的事件不过半月您竟忘得一干二净了么?”我亦恼了,狠狠将茶盏摔在了案上。
我为何会来此?不是为他担了责?他不知听了谁的话竟如此想我,真真是气仙!
他愣了愣,旋即又道:“本君做了什么?灵女殿下倒是同本君好好说道说道,本君问心无愧!”
他倒是理直气壮,气得我心肝肝直发疼。
“蓝君倒是深居简出,近些日子四海之内发生了甚大事竟也不清楚!”我冷哼一声,出口便是嘲讽。
蓝君脸色变了三变,有些受伤地看向我,道:“你也不信我?”
我正怒在心头,道:“我该信你么?”
“本君的为人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又如何?你敢发誓与你毫无瓜葛,与你蓝魔族丁点的干系都无有么?”
“阿雪,那是我的责任所在,他们是我的族人,我不能不护着。”他见我态度甚是强硬,不由软了几分。
但我正怒在心头,半分不肯退让。“那蓝君该知,天下苍生亦是本殿的责任!”
最终,我与他不欢而散。
他走后,流月方从屏风后面出来,看着我很是困惑,“殿下,我听说神魔自古不两立,为何我方才见着......”
他顿了顿,思索了许久,方才又道:“见着那魔似是......是对你有情。”
我怒火消了消,笑道:“他不过是将我认错人了。”
流月虽是点了点头,却仍是一脸茫然,小声嘀咕道:“我看他那神色分明就是深情脉脉,虽说在气头上,却分明更多的是担忧,哪里像是认错人的模样。”
他自觉很是小声,却还是被我听了去,不由愣了愣。
竟是如此么?他是忧心我在令丘会伤到么?
我还在想着,流月便又开口道:“殿下,为何那魔可以随意进出令丘?”
“你不必忧心太多,他不会祸害苍生的。”我幽幽叹了口气,如是道。
他不过一只下界修行的小兔妖,对于九重天复杂的神魔关系不清楚也好,不会妨碍到他修行。
流月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求知欲:“殿下如何知晓他不会祸害苍生?”
“这”,此番我甚是头疼,只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可是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您不也说虚心求教方得大乘么?”
他睁着他那无比纯净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我,我愈发地头疼了。
也不知哪个老祖宗瞎曰,这叫我如何回他?
“佛还曰不可说不可说呢,你现下需得潜心修行,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三言两语将他给打发走了。
后来,我回千叶洞查询典籍时才知晓,那日蓝君去寻我,我五哥同他说我是为了躲他才甘愿去令丘受罚的,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那日我同蓝君吵了一回后,不知为何,我似是有些贪睡,还总是梦着修染。
这一日我醒来,流月说我这一睡竟睡了整整七日,还颇为好学地问我可是入了定,我只能干笑着敷衍过去,撑了撑精气神便去了蓬莱。
七日前我翻阅一些典籍,说是引来万物灵气,或许能使桃林死而复生。
只是,一般的神仙都引不来灵气,便是如姬殿下也只能引得一两分灵气来,唯有我灵族的灵女,得天独厚的灵力能引来万物三五分灵气。
不管真假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
阿娘曾说过,我在母体时便灵力雄厚,出生时更有万物将灵气集结一处护我平安,或许我能将它修复也未可知。
总归是我种下的因,便要由我结了这果。
我方到蓬莱上方时,已然觉察到娘娘的灵力消散了一两分,急忙掐了个决将娘娘的灵力封锁住,这才飞身下去。
桃林的存在本就是让娘娘的灵力不至于完全消散天地之间,也好护着天界不至于轻易为妖魔所侵。
如今桃林被毁,娘娘灵力无处承载,便会渐渐消散,我需要尽快将桃林修复才好。
我掐着诀在桃林中细细找寻着,期待能寻到一些残留的桃树根能承载灵气,却一无所获,桃林非一般的大火所毁,且毁得相当严重,即便有桃树根侥幸活着,也无法承载得了这厚重的灵气。
看来此事急不得。
我幽幽叹了口气,正欲继续找寻,忽而觉着脚边有东西在抓我的裙摆。
我低头,只见一只灰兔子正趴在我脚边,我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眼见着它甚是乖巧可爱,变出了些青草喂它。
同它玩耍了一番,我起身要走,它又扯住了我的裙摆,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似是恳求我不要抛弃它。
这兔子倒是有灵性,不比玉宫捣药仙差,我叹了口气,终是将它抱起,带去了令丘。
“殿下。令丘无草无木的,养得活这兔子么?”流月倒是很是喜爱这兔子,不免有些忧心。
那兔子看了眼流月,很是嫌弃地跳出了他的怀抱,趴到了我脚边。
我看着流月吃瘪的模样,好笑地摇摇头,道:“无妨,你每日出去帮他寻些吃食回来便是。”
流月欢喜地应下,抱着满眼嫌弃他的兔子玩耍去了。
他这副活泼贪玩的模样,倒有几分像我少年时候,不由得让我生了几分沧海桑田岁月变迁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