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书璟曾跟着天外天的女娲娘娘,后来女娲娘娘灵散,他便寻了这处地方建了洞府,取名雁字谷。
这处原本是片竹林,诚然,如今也是,只是听五哥说,这棵桃树是书璟在蓬莱的十里桃林挖回来的,栽种在这茅屋前,平日里十分地宝贝,谁也碰不得,平日里酿一回桃花酒也要不远万里去蓬莱采,酿好了便埋在这桃树下,没酿好就给我和五哥解馋。
书璟实打实是个不地道的老神仙,于是乎我同五哥晓得此事后没少偷他的酒吃,后来东窗事发,他倒是未计较多少,只是我和五哥帮他的后山锄了一个月的杂草。
诚然,书璟的桃花酒还是时常被偷,时间久了,他便也不是十分地在意了。
这日,我正躺在这棵桃树下饮酒,片片桃瓣落下,花香伴着酒香,别有一番醉人的味道。
桃花醉,醉桃花,委实惬意。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仙生的美好,便瞧见当药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果然是青年小仙,毛毛躁躁的,倒也不失天真,我笑笑,饮下一口酒,拦下了他,“当药,你这急急忙忙地作甚去?”
我来时他正在后山锄草,并不知晓我来,见我有些许讶异,还是颇有礼数地揖了揖手,道:“谷外有一自称蓝君的求见我家尊上。”
四海八荒只有一个蓝君,那便是蓝魔魔君末羽,根据各方传言,也难怪当药这个不过两百多岁小仙童惊慌失措了。
不过他这方来得真不巧,书璟将将被我五哥叫去他的洞府下棋了,他们俩但凡下棋,五哥每每都是赢不了书璟的,却偏非要赢他,我看此番书璟没个三五日是回不来了,便叫当药去将他打发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当药便又跑回来说那厮不肯走。
这委实让我头疼,我素来不善应酬,人家又是依礼前来拜访,总不能端出强硬地架子将人赶走,做起来也着实不地道。
如此,我只能硬着头皮让当药请他入谷,虽说到了我如今这般年岁,已然没那么多女儿家的心思,对这蓝君却也很是好奇,毕竟他赠了一方玉佩于我做生辰礼。
当药领着蓝君入谷落座,我方看向他,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吓得我险些没拿稳手中的酒。
这这这,这厮不是那日在凡界调戏我的登徒子吗?
等等,那日我好像说他是断袖来着,他莫不是知晓我的身份,借此来寻我麻烦的?眼下书璟和五哥都不在,他若寻我麻烦我也不晓得能不能挡得住。
不对,那日天色那么黑,他不一定还能认得出我来,大不了他问起来我死咬着没去过凡界就是了,反正他也无处可查,也不能为此小事同我灵族翻脸。
我这心下盘算好了,脸上扯出一抹自认为得体的笑意,推了坛子酒给他,道:“此番并无茶水,便拿酒水凑合一下,书璟他不在谷中,我已让当药派人去请他了,很快……”
“阿雪,我是来寻你的。”这蓝君着实没有礼貌,我这话还未落地,他便给我生生打断了。
不过他说是来寻我,莫不是真的认出我来了?
我活了这二十万年,跟着五哥鬼混了几万年,又跟着书璟鬼混了几万年,还是能拿捏住分寸,不会轻易因为对方三言两语便乱了阵脚的。
“蓝君说笑了,我同蓝君从未有过交集,寻我作甚?”
拿捏分寸必要适当,拿捏不好便会过了头,得不偿失,我这方分寸就拿捏得很好,不失礼数,也不失身份。
“阿雪……”他轻轻喊了一声,望着我的眸中满是潋滟深情,我看着看着便陷了进去,他的一双手不知何时拢上了我的发鬓,待我回过神,急忙拂开,尴尬道:“蓝君请自重。”
蓝君悻悻地收回手,又道:“这五百年来,你过得好吗?”
我施了一礼,道:“劳蓝君挂心,我很好。”虽然说千叶洞和雁字谷的日子枯燥无聊了些,但也不是十分地乏味,至少很对我的胃口。
“那便好”,良久,他才又开口,“方才是本君唐突了,是本君忘了,你与她终究不是一人。”言罢,他便告辞了。
皆道蓝君心思毒辣,不成想也是个痴情的种,自他方才的话来看,想必是他心爱的女子同我长得相似,名字里又同样嵌了一个“雪”字,他便认错了吧。
我这方将将打发走蓝君,当药那方便将书璟同我五哥一道请回来了,五哥一见着我开口问的便是蓝君,我告诉他他已经走了,五哥又围着我问了好些问题,问得我头大。
“五哥,为何你对上那蓝君总是如此毛毛躁躁,丢不丢仙?”我被他问烦了,随口反问了一句,猛然惊觉出了不对劲。
五哥年长我许多,自然比我更加稳重,虽然那蓝君恶名在外,倒也不至于会令他忌惮,如今这番,定是大有问题。
“你啊,历个劫回来别的没学会,倒是这疑心病愈发地重了。”此番说话的便是一直未曾言语的书璟,他倒是同我五哥交情颇深,处处偏袒于他。
不过对于书璟的说辞,我不置可否,诚然,打我回来的这五百年里,我性子收敛了许多,思的虑的也较之从前多了许多。
这次,大约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第二日一早,我还在同周公下棋,眼见着便要赢了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声将我吵醒,十分窝火地起身,却见外边大大小小地摆满了各种物件礼品,什么珊瑚玛瑙,什么水晶碧玉,皆是奇珍异宝,宝物器具,一仙君同书璟并我阿爹阿娘还有我五位哥哥并立着,有说有笑的。
我心下好奇,走过去拉过五哥寻问了一番,这方明白。
原来那仙君乃是青云山的德梧仙君,先前他家有弟子来我这处相亲,不料竟对我一见钟情,死活非要娶我为妻,德梧仙君也是个急性子,听说之后便赶来千叶洞同我阿爹阿娘提亲了,那许多的物件礼品便是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