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璟往我这方瞥了一眼，淡淡的回了句：“天帝莫不是不知晓本尊同灵帝乃生死之交？”
一句话极尽讽刺，我瞅着天帝被噎得哑口无言，还不能发火，生生憋得脸色通红。
我忍着笑意，却有些疑惑。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书璟对这天帝意见颇大，且细细想来，书璟几乎不插手九重天之事，也甚少会来九重天，但也没听说过书璟同九重天有甚恩怨，真真是怪了。
我这方想着，那方扶苏殿下忽而出来道：“不若请如姬殿下来？”
我转脸看向他，他冲我笑了笑，似是在宽慰我。
这孩子倒是玲珑剔透，怪不得如姬殿下会将他收在跟前多年。
我亦回他个笑脸，便扭回了脸。
不多时，天帝派去的仙娥便将如姬殿下请到了云霄宝殿。
“冰雪，你可知错？”殿下一入云霄宝殿便向我问罪。
我跪下，对殿下拜了拜，道:“所有责罚冰雪一应承担。”
言外之意，我不曾觉得自己有错。
“冰雪，你真真是任性妄为！”如姬殿下看着我，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我垂眸，不敢看向殿下。
诚然，我从来便不是个合格的灵女，若非生得好，我怕还未长大便灰飞烟灭了，哪容得我活这二十万年。
“如姬殿下……”阿爹抬了抬手，想要说什么，却被殿下拦下，“灵帝，她乃灵女！”
阿爹复揖了揖，不再多言。
殿下说的不错，我实在是太过任性，我乃灵女，并非一般的灵仙。
一时，想要为我讲话的众仙皆不敢言语。
许久，殿下方叹了口气，道：“如此，你便前去令丘之山看守顒鸟吧。”
“殿下，令丘多火，小六她......”殿下话音落下，五哥便急急出来跪在了殿下面前为我求情。
我对着殿下拜了拜，打断了他：“冰雪领罚，谢殿下成全。”
殿下看向我，颇为无奈，“冰雪，你且好自为之。”
说罢，殿下便离去了。
五哥看向我，很是不解，道：“小六，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完？”
“五哥，殿下她不是想惩戒我，而是想让我在那里自省，并不会让那令丘之火伤到我，五哥你不必忧心。”
语毕，我对着阿爹阿娘拜了拜，又对着天帝微微施了礼，便退出了云霄宝殿，准备前往令丘，却不想在南天门碰上了早已不理世事的重屹神尊，还险些将他老人家给撞了。
我急急抬了抬手，道：“见过神尊，不知神尊在此，冰雪鲁莽了。”
神尊他老人家虚扶了我一把，道：“不必多礼，本尊听说灵女殿下烧了蓬莱的十里桃林？”
这位神尊素来不问世事，今日出来竟是为我，真真叫我诚惶诚恐，“回神尊，此番确乃小仙过失。”
“无妨，毁了便毁了吧，也省得他还惦记着那桃花妖。”
重屹神尊话中的“他”应当就是碧落上神吧，据说那桃林原是碧落上神的，后来出了个桃花妖，才有了现今的桃林。
只是碧落上神已然消失了数十万年了，我也不摸不清神尊此话里的意思，不过见他此番神色，倒不像是怪罪于我。
我正思量着，书璟便同着五哥赶了来，见着重屹神尊，书璟的脸色黑了三分，“神尊对小雪的事件真真上心呐！”
书璟的语调甚是怪异，反倒将我吓了一跳。
那方重屹神尊也不恼，冲着书璟淡然一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毕竟蓬莱承载了娘娘半数灵力，本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定要将那人揪出来好好鞭策鞭策。”
这这这，他方才同我说的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莫不是而今上了年纪的老神仙都是如此表里不一？书璟那个老家伙如是，这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神尊也是。
我往五哥那处蹭了蹭，将心头的困惑同他讲了讲，他点了点我的额头，道:“你啊，还是太过年轻，九重天最讲究神情世故。”
“阿雪，你不懂，行走江湖需懂得人情世故。”忽而，我兀地想起当年修染也说过这话。
只是，当时我不懂他说得人情世故，现今我依然不明白他们所说的“人情世故”。
我看着书璟正同那重屹神尊“聊”得正起劲，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结果，阿爹同那天帝也说不上几句话语，为防他老人家出来责罚于我，我只同五哥招呼了一声便匆忙去了令丘。
我从未来过令丘，倒是比我想的要有几分灵气，就是多火炎热了些，别的倒也还好。
“你这只小妖竟敢闯进令丘来，也该你入我等的腹中。”一只丑得令人不忍直视的妖怪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一旁跟着的妖也随之大笑。
被围着的小妖抱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我于令丘四下熟悉，远远地似是瞧见了一群小妖在欺侮一只比他们还要小的小妖，便过去帮那小妖将他们赶走了去。
我将他扶起，帮他理了理糟乱的头发，见着他的模样，一时惊了惊，随后又道：“你这小妖非火性，怎的会在这令丘之地？”
“我是无意闯进来的，结果......”他说得很是小声，沾了灰的脸色隐隐有几分红晕。
我不由笑出了声，令丘设了结界已镇压顒鸟，一般小妖进来容易，出去那可是难于上青天了，更遑论他这个修为不过百年有余的小妖。
不过，这小妖不过百余年修为便修成如此人模人样，倒是个有慧根的，若有人指点一二，日后位列仙班也未可知，倒不如将他捡回去，同雪影做个伴也是好的。
这番想着，我冲他和蔼的笑了笑，道：“你可有名字？不若日后跟着我修行如何？”
他倒是颇为诚惶诚恐，跪在了脚下，道：“多谢仙上，我没有名字，还请仙上赐名。”
我颇为厌烦这动辄下跪的礼节，急忙将他拉了起来，想了想道：“凡尘有句诗‘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不若你便叫流月吧，愿你日后能在这令丘静心修炼，不急不躁。”
他又拜了拜，道了谢，便同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