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个女娲娘娘哎,我这棵二十万年没曾开过桃花的铁树如今是怎的了,昨日才有个蓝君误将我认成他心爱的女子,今日又有个男仙前来求亲,真真是令仙头大。
我看我阿爹阿娘的神色,也不像是不满意的,这叫我如何是好?
我这方是愁云密布,我阿爹那方倒是兴高采烈地将我唤了过去,十分热情地同那德梧仙君介绍着我,说我不但脸蛋生得漂亮,而且什么琴棋书画,什么烹茶煮饭,那可是无一不精,说得那德梧仙君对我可是十足十的满意。
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本灵女谁也不服,只服我阿爹一仙。
这琴棋书画诗酒茶,也就这酒和茶我勉强精通些,那琴棋书画诗,我可是样样不精,我真身乃一片小小的叶子,别说煮饭,便是连火都不敢靠近,愣是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叫我这当事仙都快信了。
“不知叶灵殿下是如何想的?”两方相谈甚欢,颇有谈到地老天荒的架势,我听得无聊至极,颇为困倦,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还未收回来,那德梧仙君兀地看向了我。
我看了看我阿爹,又看了看我阿娘,我自己的终身大事委实不能如此定下,此番我不得不做一回那不肖子孙了,我属实不能切身体会他二老的良苦用心,思虑片刻便地起身,礼数一样也没少地行完才颤颤巍巍地开口:“仙君,不是小辈拂您的面子,但小仙委实没有成家的打算,怕是要辜负了您和您弟子的厚爱了。”
“这……”德梧仙君看了看我,又望了望我阿爹阿娘,“殿下若无成家之意,之前又为何广告四海八荒,说您意欲寻一位如意郎君呢?还颇为声势浩大地在这千叶洞外相了好些天的亲?莫不是您觉得本君的弟子配不上您故意寻借口推脱的?”
这帽子扣下来我可是担待不起啊,虽说我不认识这位仙君,但也省得能让我们全家聚集的,必定不是什么小人物,我怎敢瞧不起他老人家?便是我真的瞧不起,我也不敢说出来啊!
我只得颤颤巍巍地又施了一礼,道:“小仙如何敢瞧不起仙君?我确无成家之意,只是我阿爹阿娘一番良苦用心,小仙委实不能辜负,我只觉得自己无才无能,熬了这整整二十万年才成了灵女,想必也无仙能得看上我,便想着成全了父母这番心思,若无果,一来我进了孝心,二来他二老也不会再逼迫于我,未料想被您弟子错爱,属实是小仙没那个福气。”
伏低做小我最为擅长了,从前每每在书璟处惹了祸事,只要伏低做小,最后皆会不了了之。
果然,听我如此这番“辩驳”,那德梧仙君也无话可说,最终这桩亲事只得作罢。
后来我才晓得,这德梧仙君乃是天界战神,后来上了年岁,便居于青云山,喝喝茶赏赏云,做了一方散仙,颇为逍遥自在,但他的威信至今还在,天界上下对他莫敢不恭,便是天帝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他说出口的事情更是无人敢推辞,如今反倒被我一个小小小辈拒了他的第一次做媒,实在是叫我诚惶诚恐。
送走德梧仙君,我躲在五位哥哥和书璟的身后不敢出去,适才我就看见我阿爹的脸色煞是难看,像是那烧焦的锅底一般,若非此番涉及我的终身大事,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忤逆他的。
“小六啊,并非阿爹阿娘要逼你,实在是……”阿爹只看了我一眼,半是无奈半是忧愁,说的这半句话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细细想了想,打我出生这二十万年来,偷鸡摸狗,耍奸打滑,种种行为,劣迹斑斑,委实让阿爹阿娘头疼不已,加上我对于修炼之事又是懒散怠惰,阿爹阿娘又免不得为我的试炼忧心忡忡。
如此看来,我确实不是个好女儿,也不怪阿爹阿娘烦愁我的婚事了。
如是想着,我便站了出来,拍着胸脯子对阿爹阿娘保证,一旦我看上哪个男子,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绑来我这千叶洞,也好让二老宽心。
但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阿爹更加激动了,扬言说若我敢随随便便抢个人回来,他定将我的叶脉一根一根地拔出来,然后拉着阿娘拂袖而去。
对此我很是头疼,这也不行那也不满,真真是让我这做女儿的为难。
我摸不准阿爹的脾性,总有人摸得清,比如说跟我阿爹有着百十万年交情的书璟,然而书璟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走了,我的五位哥哥也是挨个看看我,而后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离去,那动作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更是令我困惑不已。
不过我诚然不是那般会思虑诸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他们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总归他们是不会害我的,天机缘由,自有定数,不必执着着追究下去。
关于我成家之事便如此不了了之。
这日,我看了许多酿酒的典藏,心下痒痒,想要自己酿些桃花酿,正准备去莱山采些桃花来酿酒,还未走出千叶洞,雪影匆匆忙忙将我拦了下来,说是九重天上重屹神尊寿辰,给我阿爹递了请帖,因着阿爹阿娘出去游历,便送来了千叶洞。
重屹神尊和书璟并着雪山的雪女大人,是而今四海八荒仅剩的三位神尊,地位自然不言而喻,论辈分,我阿爹都要唤他一声祖宗爷爷,倒是不好推辞不去。
我拈着那请帖把玩了许久,终于一拍脑门,应了下来。
这方一耽搁,我到莱山已然是晌午时分,山中大片桃花灼灼,阵阵桃香围绕着整个山体,上方还盘旋着女娲娘娘灵力的气息,只可惜山中空无一人,可惜了这番美景。
我飞身而下,没入这桃林之中。
“阿雪......”
忽然之间,我仿佛看见了一男子的眼眸,眸中流光熠熠,温柔地喊着我的名字。
心脏,蓦地抽了一下,有些疼,仿佛有什么在牵扯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