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令丘待了不过两日,云月上神便来我这里吃茶,美其名曰:“左右闲着无事,听说令丘景色不错,特来瞧一瞧。”
这话说得委实假,谁人不知令丘草木不生,何来的景色不错?
我素来不喜猜测人心,也不喜拐弯抹角,便道:“上神有何事直言即可,何必同我在这里费无用口舌?”
云月上神笑了笑,颇为尴尬,道:“你还是如此不会做仙。”
我皱了皱眉,不语。
如何做仙,我是不知,灵族素来仙风开放,无有九重天那些弯弯绕绕,五哥也说我少了根为仙处世的筋,我不同她分辨。
“前些日子你前去查探仙子失踪一事,可有进展?”云月上神呷了口茶水,问道。
我心下咯噔一下,此番她若不提,我倒将它忘了。
“我只知此事并非蓝君所为。”我将此事捋了捋,如是道。
云月上神听此言,直勾勾地盯着我,似是要将我看个窟窿出来,“你当真确定以及肯定?”
我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她又盯着我看了许久方才收回目光,“如此便好,毕竟蓝魔泪若出遭殃的还是天下苍生,你当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听她如此言说,我狠狠松了口气,但她似乎不肯罢休,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接着道:“此事虽与蓝君无关,但蓝魔族其他魔呢?昨日夜里又有个小仙失踪了,听说还是娲皇宫的,奉命前去探望雪女大人结果迟迟未归,结果今日便有仙子说昨夜见他被一魔族人掳了去。”
她这话刚起头,我的心便一点一点往上提,一直到她话落,直直提到了嗓子眼。
我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茶水,迅速念了遍清心咒,这才迫使自己静下心来,“云月上神有话便直说,何苦绕这一大圈子?”
云月上神笑笑,道:“也不是甚大事,只是想你将此事查探清楚罢了。”
“上神三番两次地劝我前往蓝魔族,究竟意欲何为?冰雪虽不懂你们的神情世故,却也不傻,我应您是因着天下苍生,您若有别的目的,冰雪劝您还是省省。”
说着,我便将茶盏轻轻放在了桌案上,整张桌案轻微震了三震,撒了些茶水出来。
云月上神见我真的生气,赔了笑道:“你莫要恼,我并无恶意,只是你灵族同他蓝魔族有些恩怨,我想着你或许能化解。”
她这话说得霎是诚恳,我便将将信了。
想来,她一个虽不是德高望重却也人人敬重的半个老神仙,也不会做出危害苍生之事。
至于为何说她是半个老神仙,这是按照岁数来说的,照她而今的年岁,既算不得老神仙,亦不属于中年神仙,姑且便算他半个老神仙,反正我这一辈的神仙灵仙便是如此称呼她的。
她在我这处又吃了会儿茶,我便将她敷衍走了。
她走后约莫一盏茶的时辰,我将流月唤了过来,吩咐他看好结界和地下的顒鸟,便去了蓝魔族。
“灵女殿下?见过灵女殿下。”许是我来得巧,方到蓝魔地界便碰见了伈澜。
我摆摆手,见她神色匆忙不由有些困惑:“你如此急急忙忙的要去作甚?”
“这......”伈澜吞吞吐吐,似是不愿与我言说,我也不好勉强于她,便道:“无妨,不便与我说便不用说,蓝君现下可在?我寻他有些事件相问。”
伈澜神色有些许为难,道:“灵女殿下,您还是回去吧,我家主上他,不见客。”
我往蓝魔族中望了一眼,也不好硬闯,嘱咐了两句便离去了。
离了蓝魔族,我并未即刻回令丘,而是去了雁字谷书璟处。
“如今你被罚看守顒鸟,竟还有闲情来我这里。”书璟推了杯茶水给我。
“你还是自己喝吧”,我瞥了眼他亲手泡的茶,略带嫌弃地推回给他,书璟酿酒的手艺乃四海八荒一绝,但这茶艺实乃不忍直视,“我来是想问问你可有法子让桃林死而复生。”
书璟品了口茶,面色略微变了变,强忍着茶水的苦涩摇了摇头,“若有也不至于让你去那令丘,这几日你那几位哥哥并着你阿爹阿娘都快将我这雁字谷踏平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有些许失望。
殿下责罚我并非是为了桃林,而我想让桃林死而复生亦非为了离开令丘。
我在书璟这里小坐了会儿便走了,离去的时候顺道顺了几坛子桃花酿。
“你你你,灵女殿下奉命看守令丘,你这个魔族好大......大......大的胆子,竟敢闯.....闯进来。”流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蓝君,有些发憷,却还是壮着胆子同他对峙。
蓝君只是看了他一眼,被他的相貌惊了惊,却没有说话,兀自坐了下来,倒了杯茶细细品着,好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一般。
流月想将他赶出去,蓝君一个眼神过来,他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午睡起身,正巧看到这副“和谐”的画面。
“殿下,他......”流月见我出来,急忙迎了上来。
我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顺势在蓝君对面坐下来,“蓝君倒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呐!”
蓝君看着我,放下了茶盏,“阿雪,你为何躲着不肯见我?”
他这副模样,颇像是被抛弃的妻子在质问变心的丈夫。
我惊了惊,干笑两声,道:“蓝君说笑了,我躲你作甚?”
“凤冰雪!”蓝君忽而恼了,似是被我敷衍的模样气到了。
我被他的怒气吓到了,一时失了神。
“你这心当真同你的名字一般,冰冷无情?!还是说,你也同九重天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一样,瞧不起我蓝魔的身份?你若真不愿见我,大可以直接告知我,又何必躲着我?”
他这一声又一声的质问,问得我心头颤了三颤,不知该如何是好。
“蓝君,我堂堂灵族灵女,何须躲你?”我理了理心绪,耐着性子同他辩解。
谁知那蓝君竟更加恼怒了,“没有躲本君?那之前的数万年呢?那五百年呢?本君每每去寻你,你不是闭关便是游历,你当真以为本君那么好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