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君，我九重天同你蓝魔族交好，如今又为何同本帝的侄儿打入云霄殿？！”天帝看着蓝君，额角似是隐隐起了青筋，却忌惮蓝魔族而不敢真的发怒。
蓝君却没有理他，只负手而立，暗自生着气。
天帝见此也不敢真的逼他开口，转而看向了扶苏小殿下，“扶苏，你素来规矩守礼，如今又为何同蓝君大打出手，平白失了身份？”
天帝估摸着也没有预料到，他自认为一向乖巧又听话的侄子，这一回竟也学会了叛逆，愣是瞪着蓝君不发一言。
“天帝陛下”，我眼见着天帝瞪完大的瞪小的，胡子都险些被气歪了，这才出来道：“还是本灵女来说罢，我等在下界捉了只将要化龙的蛟龙，这只蛟龙未曾做过甚穷凶极恶之事，却被下界的凡人杀害了妻儿，为报仇吞了仇人的商船，扶苏小殿下要将其捉拿回九重天，而蓝君则认为那蛟龙伤人也是为妻儿报仇，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胡闹！”我话音甫一落地，天帝就狠狠拍了下面前的桌案，生生吓了本灵女一跳，“蓝君，蛟龙也算属我半个龙族，当归我龙族所管，您应当管不到此处来吧？”
蓝君冷言道：“本君确实管不到你龙族头上来，本君不过想是同您讨个是非对错罢了。”
此话一出，本灵女心下兀地一跳，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天帝的脸瞬间便黑了下来，看着蓝君沉声道：“不知蓝君要同本帝讨什么是非对错？”
“本君敢问天帝陛下，世间杀人偿命可是理所应当？”
“这......”天帝顿了顿，才道：“自然是。”
“若是父母妻儿被害，前往报仇可有错？”
“自然也无错。”
“既是如此，那头蛟龙又可有错？”
我头一回见他如此咄咄逼人，还真是......有股子凡人所说侠士风范呢！
但是，九重天的人素来古板规矩，他这话可不能让天帝松口说那蛟龙无错。
“如此，本帝也要同蓝君论上一论了，我仙族的职责便是护苍生周全，如今蛟龙为害，闹得人心惶惶，我九重天是否当出，为百姓除害？
杀人是当偿命，可便是在凡界，也有官府可告，他寻仇便是为害一方，又是什么道理？
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女娲大神抟土造人至今，凡界轮回命数由九重天和幽冥司共同管理，其他妖魔仙神皆不能乱，他私自前往寻仇，乱了凡人该有之命数，难道不该罚？！
再者来说，他既已即将化龙，就该心怀苍生，懂得以德报怨，舍弃儿女私情，他既舍不了，便是化龙也不过是邪魔歪道，成不了仙！
蓝君而今与我九重天交好，那蛟龙那乃我龙族，又非你蓝魔族，您又何必多管闲事？”
这番话语说得当真是义正言辞，有理有据，险些就让本灵女信服了。
可，九重天真的会管这蛟龙之事么？
或者，换句话说，那蛟龙当真能上得了这九重天么？
若他真能闯得九重天上来，别说进不进得了云霄宝殿，哪怕只是到得南天门外，这诸天神佛便容他不得了吧？
何为魔，何为神？我至今也不知晓，只知万物轮回自有其生存之法则，有仙的存在，就注定了有魔的存在，对错难论。
“冠冕堂皇！”蓝君被天帝说得青筋凸起，冷冷扔了这四个字便负气而去。
我见他离开，对着天帝抬了抬手，紧跟着追了过去。
“蓝君！你等会儿，哎！”他飞得奇快，本灵女愣是没追得上，只能不近也不远地跟在他身后。
果然，他无论如何气恼，也不会丢下我。
只是，本灵女素来不拘小节，从未注意过这些小事件。
我跟着他不知晓到了哪处地界上，反正是个不知道名字的深山老林中，里面建了座茅草屋，看上去也有些年岁了，似是修葺过许多回。
我跟着他进了茅草屋，他才容我说上一句话：“蓝君，这是他龙族之事，您又何必去插那一脚呢？”
“阿雪，你也觉得本君是多管闲事？！”他突然转身，险些同我撞个满怀。
“我并非此意，只是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你这样不管不顾地打上九重天，逞了一时之能，然后呢？你是能改变龙族的决定还是能改了九重天的规矩？还是你打算带着你蓝魔族反上九重天？”我看着他，一句一言地问道。
“本君......”他被我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许久才又道：“九重天哪里容得下我们妖魔？哪怕我们从不与人为恶，这世间众生也容不下我们。
悖其道者皆可诛，阿雪，你生来就是仙，还是人人上赶着巴结敬重的灵女，你如何能明白我们的感受？你一把火烧了十里桃林，不过是被罚令丘而已，可我蓝魔族一只小魔只不过不小心闯进了一处仙山，就险些被他们打得灰飞烟灭。
他不过是贪玩跑了出去，哪里懂得什么神魔有别？又哪里知晓不能随意跑进仙族的仙山之中？我蓝魔族生来就没有五感，不见日月，你告诉我，这公平么？我们何不想如你一般，生来就是仙？可我们能选择么？
你们一边说着说众生平等，一边又对我们赶尽杀绝，这就是我们的日子，同九重天交好，就意味着我只能忍，任他九重天的人如何欺我蓝魔族辱我蓝魔族，只要他们能拿出那些冠冕堂皇的由头，我就只能忍。
阿雪，你是灵女，你无须考量这些，我想同你一处，这就是代价。”
他说得很是平静，就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可我能感觉到，他无边的落寞与不甘。
从前，我以为我为护住两族平和做了足够多，却没想到我承受得不及他十分之一。
倏而，心口兀地疼了起来，有如三昧真火在灼烧一般，让我承受不及。
“修染......”我捂着胸口，血气上涌，脑子混乱之际，一声呼喊脱口而出。
“阿雪！”忽然间，似乎有人接住了我，十分着急地喊了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