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发生了什么?”
“冰雪前辈,这蛟龙似乎发疯了。”扶苏远远冲我喊了一句。
我急忙走过去,只见那蛟龙眉头皱起,似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又吟叫了一声,响彻天际。
“扶苏小公子,你可听出他说的是什么了?”我捂了捂耳朵,看向扶苏小殿下。
本灵女觉得,若是他再摇头或是说“不知”,本灵女可能会真的忍不住揍他一顿,哪怕他是九重天的下一任继承人。
好在,他总算是没给我这个机会,道:“他在哭。”
“哭?”
这么大一条蛟龙,居然哭了?
可见他是有多伤心。
“你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把玩着折扇,若有所思道。
扶苏小殿下点点头,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他眸色微变,缓了许久才苍白着一张脸道:“他说,他本是躲在深山修行了五千年的蛟龙,不久便要化龙,可是,外面有一富商,其独子不知为何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终是不是昏睡不醒就是痴呆傻笑,富商为此食不下咽寝不安睡,急得头发一夜之间就白了一半。
然而,就在那富商忧心不已之际,有一道士云游至他家,饿得险些昏了过去,富商的夫人对这些修行之人素来敬重有加,就命人好生招待了他一番,为报夫人的一饭之恩,就告诉他夫妻二人,说是山中有千年蛟龙,取其胆可治其子之病。
富商大喜过望,发了许多的悬赏令,召集天下有志之士前往捉杀蛟龙,他本不愿伤人的,可是,那些修仙之人不仅捣毁了他的巢穴,还将他的夫人剥皮抽筋,杀心取胆,便连他还没有破壳的孩子也全被他们煮了吃,他当时赶赴好友之宴,回到家中只剩下一副破败的惨样。
他本来是不想伤我们的,只是......我们身边的这位......修染公子,乃是当时那群杀他妻儿之人中的其一,也是如此,他才攻击我们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转头看向白衣公子,他怎的也不像是那等不问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之人啊?
“公子,您为何会参与其中?”我想着就问了出来。
白衣公子脸上血色尽失,看上去十分苍白,道:“当时,那位员外说,说是蛟龙为恶,吃了不少的百姓,所以才广发悬赏之令,想集众人之力为百姓除害。”
“既是如此,你们又为何要伤其幼崽?至少他们是无辜的!”一直沉默不言的蓝君忽而开口质问道。
他本就是魔族,自然比我们这些生来就是神仙的更能感同身受,他不忿,不平,都是应当的。
“我......”白衣公子张了张嘴,嗫嚅道:“那员外说,斩草不除根,必受其乱,若是待那幼崽长大,要为其母寻仇,那又将是一场大祸,我凭一己之力也根本没办法阻止。”
说话间,我悄然看了眼蓝君,只见神色正常,可广袖之下,双手已狠狠攥成了拳头,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
我摇着着折扇过去,悄然握上了他的手。
他身子微微僵了僵,随即转头看向我,我冲他摇了摇头,轻轻道了声:“冷静。”
片刻,他敛起了自己的气息,我才松了口气,放开了他。
此事当真是棘手。
“这是你的事,你当如何处置?”我看向扶苏小殿下,开口问道。
这世间但凡是精灵鬼怪皆是归属九重天管辖的,唯有花木一类的妖灵我灵族多少能管之一二,数十万年来,皆循此法,未有逾矩。
“自然是带回去......”
“带回去?受天雷之刑还是挫骨之罚?!”
扶苏小殿下只说了一句,蓝君没忍住就开了口,虽是言语平静,却暗藏着怒火。
扶苏小殿下却未能注意他言语中的怒意,道:“按照规矩,伤人性命,当入无间炼狱,不得往生。”
“那他又如何会伤人性命?!”蓝君冷哼一声,道。
“可凡人的轮回命数,除却九重天和幽冥司外不得插手,这是规矩啊!”扶苏小殿下被他问得一愣,须臾如是道。
“你们九......”
“扶苏小公子,你且再问问他可有伤人性命?”眼见着他二人要吵起来的架势,我急忙开口将其扼杀在了萌芽中。
我滴个女娲娘娘哎,这还有个凡人呢,真吵起来暴露了身份,又是一件麻烦事。
扶苏小殿下点点头,片刻又道:“他说他到现在只吞了那位富商的船,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寻仇就遇上我们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心道:这下麻烦了。
“如此,扶苏公子还要带他回去么?”果不其然,蓝君不顾我的阻拦,一把甩开了我刚伸出去的爪子,看着扶苏小殿下一字一顿道。
大抵九重天的仙子都是无情无欲的,只听扶苏小殿下道:“那是自然,虽说他是为报仇,可他仍是伤了人性命,再者,若放他而去,他又要去寻其他人之仇,为报仇又会搅得凡界不得安宁,这也是一桩过错,若是他入了魔,嗜杀成瘾,这遭殃的必当是百姓。”
“那你又如何得知他一定会如此?”蓝君反问道。
“就算他不会如此,那他之前确实也是扰乱了凡人的命数,搅了规矩!”扶苏小殿下梗着脖子面红耳赤地反驳。
他二人谁说的都无错,凡界有凡界的规矩,妖魔不能乱,神仙不得改,神仙若是意气用事,其后果难以估量,可,杀人偿命,那群凡人杀那蛟龙的妻儿,他前往寻仇也自然是无错的。
最后,他二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就大打出手,还打上了云霄宝殿,用了九重天将近十分之一的天兵才将他二人分开的。
本灵女也是头一回见蓝君如此发怒,甚至连给了本灵女一句“滚开”和“闭嘴”,可见他当时是真的发怒了。
后来,我才记起来,当年他为父母报仇之时,九重天也曾如此讨伐过他,不过忌惮着他手中的蓝魔泪才作罢的。
可当时,我不能理解他为何如此,就像他不能理解我为何对此袖手旁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