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云雾缭绕间，彩羽凌空，霞光万丈。
冰晶宫宇里，碧玉琳琅，高座之上，女子正襟危坐，手肘侧偎在座身上，面无神情，眼眸却如浩瀚星辰，承载万物一般。
璀璨星光凝练成一枚枚白色流苏，晶莹剔透的倾泄黑色的发上，将长发半簪。面容皎洁，着实美的不可方物，只是眼神里却透出逼人魂魄的寒光，让人不敢抬头直视。
殿上众人身着各式仙衣，不同的七彩玄光环绕着，但却对座上之人毕恭毕敬。
鸦雀无声之际，一位身形微壮实之人上前，躬身行礼。
“枳，这件事情……”
欲言又止，声音细微，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对视。
座上女子只瞥了眼，便了然一般，眉头微皱。
“阴阳簿上，凡人生死可论，神簿，神人命理有据可依，何来问我？”
男子咽了口唾沫，眼珠悄转，似是等殿上谁来帮腔。
寂静无声之间，心底默骂一句，便又赶忙试探道：“枳，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只是这冥夜之神……”
一句话还未说完，座上之人便径直开口：“冥夜之神，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声音并未提高，却充满冷意，一句话出，大殿之上噤若寒蝉。
顿了顿，一位白胡子老者终于站出来。
瞧着有人出来发声，先前的男子松了口气，低着头悄悄挪步退后，身子悄然立在一侧，松了口气一般，不再言语了。
白胡子老者拱手道：“枳，冥夜之神掌管神人命理，神簿中关于神人的救赎轮回均是冥夜之神拟定的，现在冥夜之神有罪，不知枳是否另有定罪？”
“依神簿即可。”
女子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老者微微叹气，“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冥夜之神怕是要下凡历世了。”
座上之人并未再开口，只是轻轻抬手，拂袖之间，已无身影。
云辰之间，薄雾消散……思绪却渐渐清晰起来。
缓缓睁开眼睛，烛光昏暗，已是夜色深重。
刚才梦境之中的女子，威然立于座上，熟悉又陌生。
回想之间，刚才梦境中的场景忽而混沌，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了。
门被打开，小婉子轻声进来，走到床边看到床上之人睁着眼睛，惊喜道：“小姐，你醒了？”
我的思绪被拉拽回来，有些木然的看了眼小婉子，这时，白天的记忆跌踵而至，意识消失前二娘的身子被人按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记忆浮现眼前。
“二娘呢？”
小婉子抿了抿嘴，抬起的眼神也不敢看我，似乎有些为难。
我忍不住皱眉，径直道：“我自己去看。”
说话间撩开被子就要起身。
小婉子急忙上前来，着急道：“小姐，大夫嘱咐过了，你身子有些虚弱，得多静养，这才刚醒来，更不能随意走动。”
不得不说，赵婉儿这身子确实是差劲的很，这两下功夫身上便有了虚汗，我也懒得再使劲，停下动作，抬眼看过去。
“那你说还是不说？”
小婉子撅起嘴巴，一脸委屈的小声嘟囔着：“是二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的……”
我又接着假装抬手，小婉子深吸一口气，“小姐，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一边急忙把被子给我重新盖好。
而从小婉子口中，我这才了然了白天晕倒后发生的事情。
在小婉子的描述中，聂如霜向来是个习惯隐忍的人，之前秦蓉不知道明里暗里欺辱过她多少次，每次聂如霜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不声张也不向老夫人告状，明面上从来没有说过秦蓉什么不是，也从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来。
只是今日，因为我突然晕倒的缘故，聂如霜竟然像是发疯一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下人，爬到我身子跟前一边抱着我，一边嘶吼着让下人去找大夫。
因而是我出了事情，所以秦蓉一时间也没了先前的气势，担心事情弄大了受老夫人责骂，便允许了下人去请大夫。
虽然没怎么羞辱到聂如霜，但是看着聂如霜张皇失措又痛苦自责的模样，而我又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样子，秦蓉大概也算是解气了，只是警告房间里面的人不许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声张后，便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了。
“祖母不管吗？”
这才是一天发生的事情，真不知道聂如霜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越想越生气，脑海里面浮现秦蓉那张得意的脸，我的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小婉子叹了口气，“老夫人吃斋念佛，很少理会后院的事情，况且大夫人在府上一手遮天，这些事情也传不到老夫人的耳朵里。”
“那我爹呢？”
小婉子的表情更是无奈了，“老爷宠幸大夫人，若是听说了只会认为大夫人是在管理府中事务。而且老爷从来也不来二夫人处，对二夫人生疏的很，怕是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是绝对不会为二夫人去责罚大夫人的。”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好！很好！非常好！
大概是我的神情有异，小婉子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说道：“小姐，二夫人嘱咐过了，让小姐醒来之后养好身体，只好好准备去豫章书院的事情，别的事情不要理会。”
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能忍气吞声？
绝不可能！
我轻轻笑了笑，朝着小婉子挑挑眉头，对方啊了一声，便看我示意凑上前来。
我在她耳朵跟前嘱咐了几句，小婉子的眼珠子慢慢睁大，狐疑道：“小姐，你要牡丹花粉做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
看着我露出笑容来，小婉子不知为何，也跟着傻乐呵几声。
翌日，聂如霜听到房门声响，急忙起身打开房门，看到是我时，表情又惊喜又惊讶。
“二娘，小婉子说你担心我身子，索性我就先来给你请安了。”
我装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果然，聂如霜的脸上浮现了满满的笑意，拉着我的手便要进门，我顿住了身子。
本来率先来请安，就是怕聂如霜等一下去看我时发现我不在生出别的事端来，若是进屋寒暄，还不知道得待到什么时候。
“怎么了？”
觉察到我迟疑，聂如霜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二娘，我有些饿了，我回去吃些糕点。”
“我这里也有糕点啊！”
“那个……”我捂住胸口，佯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