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爷爷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庞还没缓过神来,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仰天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绕是老夫苦思冥想,也万万没想到要以死重生啊,小儿啊,这次可让你误打误撞了,哈哈哈哈哈…”
世间万花都由天族的花神掌管,有修炼成妖的花,花神也都会知晓。不同类型的花虽幻化方式不同,却都大同小异。但有些花的幻化方式却千奇百怪,能知道所有的花是如何幻化的恐怕只有花神才会知道了。
飘然听到大树爷爷的话后终于回过了神,激动的活泼乱跳起来,大声叫道:“啊!大树爷爷,你看!你看啊!我成功了!我幻化成人形了!我终于可以去看看山外的世界啦!”飘然因为开心,衣袖下摆竟也变成了浅粉色。
青玉看了眼手上光秃秃的花干,又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即使之前跟着他走遍天下,什么奇珍异兽没见过,什么逸闻趣事没听过,却还是被这奇葩的幻化方式给惊讶到了。
“诶…小花儿,虽然看到你能够成功幻化我也很高兴,但是…我手上这光秃秃的树干怕是治不了我的伤口了。”若不是身上的疼痛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她还真不想打扰这小花儿如此高的兴致。
飘然转过头,看到青玉委屈的小眼神,发现青衣上的血块几乎要淹没了她的半身,她的伤口似乎又重了。飘然用手拍了拍自己的笨脑袋瓜,怎么就光顾着自己开心了呢!
“你看我就顾着高兴了,你等我一下。”说罢便将双手置在胸口交叉,然后慢慢的向外张开,她的十指都在微微的抖动着,手指尖飘出的灵力在空中闪烁。
青玉发现飘然的头顶竟慢慢生长出了白色的风信子。飘然感觉到头上的花朵差不多有十寸后停止施法,将头顶上的风信子拔下,飘然感觉好像拔了根头发一样有点痒痒痛痛的,她揉了揉头顶,将花朵递给了青玉。
“虽然我在土地时花干的高度是这个的三倍,但我现在幻化成形,灵力也比在土地时多了一倍,于你疗伤应该够用啦。”
“够了够了,谢谢你啊。”青玉接过风信子后,便直接盘坐在草地上,开始施法疗伤。飘然不想打扰到青玉,跑到大树爷爷旁边坐下,开始和大树爷爷聊天。
“大树爷爷,我感觉现在好不真实,之前还是风信子的时候,总想着要幻化成人形,出去游历一番,可现在化成人形了,我反倒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飘然单手撑着小脸,望向山外,外边的景色被云雾遮挡住,看的不真不切,朦朦胧胧。
飘然从刚才的兴奋中缓过来,开始感觉到疑惑。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会不会不适应山外的生活呢?之前大树爷爷除了讲过人族的趣事,也讲了很多吓人的故事,比如人族会拐卖小孩啊,还有些人晚上会看到鬼…
想到这飘然缩了缩脖子,虽然自己是妖怪,可是大树爷爷描绘的鬼眼睛都是凸出来的,舌头都能长到地板上,自己除了见过大树爷爷的脸之外,看到的只有青玉的脸,青玉这般好看,妖怪应该长得都好看吧?
“你呀,总会看到你该看到的风景,遇到该遇到的人,随心而欲,随遇而安,好好享受便可。”大树爷爷的树枝在飘然头顶上乱晃着,想要安慰飘然,却把飘然的头发搅乱成了个鸡窝头。
“呀!大树爷爷,你把飘然的头发都弄乱了。”飘然埋怨道。把头发整理好后,飘然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用手摸了摸脸,嗯…感觉摸着手感还不错,应该长得不丑吧?
“大树爷爷,你看飘然的脸,你觉得飘然长得怎么样?”大树爷爷看着熟悉的脸,笑道:“很美。”和你的母妃一样美。只是后面那句大树爷爷没有道出。
听到大树爷爷的夸奖,飘然的衣袖下摆又变成粉红色了。“我想好了,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飘然下定决心。“你呀你,我看你的心早就飞到山下咯。”大树爷爷无奈的笑道。“从这往山下一直走下去,那里有一条小溪,河水清澈。”青玉伤疗的差不多了,听到飘然的话,便指出一条路。
“你好啦?感觉怎么样。”飘然听到青玉的声音,便跑到青玉的身边,将她扶起来。“血是止住了,只是内伤我需要在这里调养几天,吸收灵气。”青玉虽语气虚弱,但眼里的憎恨,让飘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飘然觉得奇怪,大树爷爷说过,青鸾鸟与凤凰类似,都是很厉害的神鸟,能把青玉打伤的,灵力岂不是更厉害了?“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青玉似乎陷入回忆中,沉默了一会,低头苦笑道:“无碍,都是小伤,比这还严重的时候多了去了。”虽然青玉故作轻松,可飘然能感觉的到,青玉压抑的悲伤。
“对了,你不是要下山么?”青玉幻化出羽翼,从羽翼上拔下一片羽毛,羽毛在青玉的手上变成了两个小铃铛,“若你需要我,你就摇响它,我就会知道你的位置,赶过去找你。”青玉轻轻摇动铃铛,铃铛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谢谢你呀青玉。”飘然接过铃铛,有了青玉的铃铛飘然觉得山下的路似乎也没那么难走了。
“青玉青玉,我能不能多摇几次呀~我第一次下山,万一遇到好多次危险可怎么办呀。”飘然眼珠子一转,对着青玉笑眯眯地问道。
青玉看着飘然古灵精怪的样子哭笑不得,“要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找我我就要你好看。”说完还戳了戳飘然的小脑袋。
“青玉你最好啦!”飘然开心的抱住青玉,能有青玉罩着,心里放心了很多。“大树爷爷,青玉,那我下山了。”飘然抱完青玉后,跑到大树爷爷的身边,紧紧的抱住大树爷爷。
“大树爷爷,谢谢你。”飘然忍不住落泪,大树爷爷就像她的家人,十几年的时间,虽一逝而过,但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高山上,飘然不敢想象会有多孤独。
因为有大树爷爷的陪伴,让飘然觉得孤独这两字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
大树爷爷看到飘然落泪,心里动容,可他知道,再过不久,她就会因为受到情伤再回来,三生三世,不得善终。
大树爷爷伸长树枝,用树枝环抱着飘然,沉重的说道:“保重。”他不能说,可却把千言万语都放进了这两字中。
飘然擦了擦眼泪,告别二人,向山下走去。因为她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外面,外面有什么在等着她,等着她去寻找。
……
飘然走进一片竹林,静谧又美好,朝远处看去,阳光稀稀散散的洒在竹林上,却如此的温柔,竹林一层一层的,就像是墨绿色的海洋,望不到边。
飘然有种感觉,好像无论有多难过,幽深的竹海都能把烦恼吸走,让心情平静下来。
飘然接着往山下走去,很快便看到了小溪。飘然既紧张又激动,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到小溪旁,探头向小溪望去。凤眸琉璃,略施粉黛,梨涡浅笑。她觉得自己很美,可又觉得自己就应该长这个模样,飘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还觉得青玉自恋呢,自己又何尝不是。
飘然发现溪水越来越红。怎么回事?飘然往小溪的上游望去,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个墨色的“石头”,红色的水就是从那里流出的。飘然朝着“石头”走去,这个石头,为何如此奇怪?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边,怎么还有头发?飘然细看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石头!墨色的长衣,散落的头发将脸部遮挡住了。人!……还是妖?
飘然伸出手,灵力在手掌间浮动。没有感受到妖气,应该是人族?飘然低下身,用食指小心翼翼地将人族的头发别开,因为躺在岸边,人族脸上有些脏脏的,不过从英气的面容,棱角分明的五官来看,应该是名男子?
他的腹部上方似乎被野兽抓伤,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再不止血,他恐怕就有生命危险了。
来不及多想,飘然将男子扶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竹树前。
飘然小心翼翼地将男子放下,靠着竹树,自己盘腿而坐在男子的对面,飘然双手交叉再拉开,手指尖微微的抖动,飘然头上又长出了风信子。飘然将头上的风信子拔下,将风信子放在男子受伤的地方,风信子的花瓣变成灵力缓缓进到男子的伤口中。
男子似乎很痛苦,紧紧皱眉,过了一会儿,伤口开始结痂,慢慢的愈合。男子似乎感受到伤口不再疼痛,眉头舒展开,睡着了。
灵力完全进入到男子的伤口后飘然放下心来,却因为在一天内使用了太多的灵力,感觉天旋地转,也晕了过去。
飘然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双手撑着慢慢坐起,飘然看到男子依靠在旁边的竹树坐着,看着自己。男子似乎清理过,脸上没有了污渍,让飘然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飘然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他的眼睛清澈却又深邃,不含一丝杂质,却又暗藏汹涌,里面好像包含全部,却又只有一个她。她觉得自己被诱惑,被吸引,让她想向他靠近,再靠近。
飘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人之间只差一厘距离,呼吸交缠。
飘然脸一热,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她会尴尬的想变回原型躲起来。飘然轻轻用手划过男子的脸。
“诶…你的脸上有脏东西,帮你擦掉了,不用谢。”说罢赶紧弹开在男子一臂之外。
没有太阳的照射,林子的夜是寒冷的,只有男子不知何时升起的柴火温暖着二人。火光照耀,飘然庆幸还好有火光能遮住她脸上的红晕。
“你是谁?”男子低沉的嗓音很好听,却也很冰冷。相较于飘然的紧张措乱,男子对刚才飘然的举动似乎毫不在意。冷冰冰的声音让飘然觉得,即使在那么温暖的柴火前还是背后发凉。
“我,我叫飘然,你呢,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座山上?”
男子沉默,飘然看出他的眼中出现了茫然,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问得问题很难吗?飘然也在思考,第一次和人族相处,飘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飘然耳边传来男子的话语,飘然转过头,发现男子一直看着她。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飘然茫然了,人族说话都这么少吗?
“不记得了。”男子看着飘然茫然的样子,挑了挑眉道。
“啊?”飘然闪过一丝错愕,却想起之前大树爷爷说过的话本似乎也提到过这样的剧情,例如某姓王爷对某朝公主一见钟情,却因为一次战争导致王爷将公主忘记,从而娶了别的公主之类的狗血剧情,大树爷爷说,这种套路统称失忆。
“你……失忆了?可前面治疗的时候没见着脑袋有伤呀?”飘然有些为难,之前大树爷爷故事总是讲到一半就休眠了,之后那位某姓王爷有没有找回记忆,怎么找回的,她根本都不知道呀!
“你……要不要仔细想想?你不告诉我,我怎么送你回去呢,这林子里妖兽很多的,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飘然左手撑着小脑袋,右手拇指与食指一圈圈的滑动,思考着怎么送男子回家。
男子看着飘然滑动的手指,仿佛陷入了回忆中,眼神逐渐迷茫。他努力想着之前的事,头却好像有亿万只蚂蚁在撕咬着,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街上的人都稀稀散散的回家。他骑着马,似乎要去往城门,骑了几步他却勒住马绳,停了下来,他念念不舍的回头,往身后看去……还有一个身影,是谁?
飘然看到男子表情痛苦,用拳头毫无轻重的捶打脑袋,赶忙拉住他。
“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天亮后我们下山去看看,说不定对你记忆有帮助。”柔柔的声音让他回过神,眼前女子担心的面容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看着她,头痛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让他恢复了些理智。
男子看着飘然,抿着的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京都。”
虽然记忆模糊,但他知道,被夕阳染红的地方是京都,只是……他总感觉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是什么?
“京都啊……”飘然疑惑的眼睛眨巴眨巴着。京都?京都是人名还是地名啊?万一等会回答错了,他会不会又不说话了,想到这飘然不开心的小嘴微微嘟起。
好苦恼,人族实在太难相处了。
男子盯着飘然的脸,熟悉感越来越强,“我们认识吗?”男子深沉的眸色似乎起了丝丝波澜。
“你……很熟悉。”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看着飘然被亮光柔化的脸庞,清澈明亮的凤眸时,那空虚很久的心,突然被填满了。
即使我忘了你,可见到你的那一瞬,我的心会告诉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