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灵均冷冷的目光让封无功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也拿不定荀灵均这煞星在想什么。他见荀灵均背在身后的慢慢有了动作，连忙抱着脑袋叫嚷：“君子动口不动手，好汉打人不打脸！”
看着抱头鼠窜的封无功，荀灵均都要给气笑了，他拿出放置怀中的面具狠狠地敲在封无功的后脑勺上：“莫要闹了，你想让我们被人发现不成？”
这煞星下手忒不知轻重了，封无功揉着脑袋边扯着嗓子道：“那又如何，我和你又不是那男女私会，还怕被人瞧去了！”
荀灵均用面具扶额，轻轻敲打了两下:封无功这个妖崽子太招人恨了。
封无功瞳孔一缩，他这才仔细的看清敲打他脑袋的物件，原是一副面具。而且，还是天机“暗杀部队”的专用面具——白面般若。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欲望一旦开始，就如那高山滚石再难止，况且这个世间本就是模糊不清的，从来没有什么黑白分明。封无功觉得‘水镜榭’面上向来是光风霁月，世人也只需浅显了解，不必深究，因那底下的深渊绝对会让人觉得荒唐。
虽然自那一场大战后，几百年来修真界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背后暗斗不断。要说‘水镜榭’宗门是光明面，那‘天机’则是隐藏在背地里的黑暗。成员们一个个身为下贱，命如草芥，生命始于暗杀，也大多数止于暗杀，毕竟这是个危险活儿，一辈子都贯穿“忠诚”二字。
从未有人见过面具下的样子，要么见过的人都死了；要么碰到不敌的对手，便自行了断，一点灰都不给人留。
封无功觉得‘天机’历任领导人洗脑功夫也是够强的。
‘水镜榭’样样好事都做尽了，欲望又实在是不露痕迹，表面上看起来真的是仙气的不得了，一度成为求道的圣地。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水镜榭’这演了几百年也不嫌累，照样布粥祈福，降妖除魔，那些老顽固肯定舍不得这面上的风光。
难怪，出了一个像他这样的搅屎棍，老顽固一个个红了眼都想弄死他。
呸！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呸！他怎么又能这么说荀先生。
“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那些个长老让你这个天之骄子加入了？”封无功露出满脸的讥讽。
“今日你说话倒是长志气了？”荀灵均斜睨着封无功，微微抬起下巴，线条分明，显得有些倨傲。
“我说的话字字珠玑，何错之有啊？大师兄荀恪本就是天之骄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封无功不介意给荀灵均灌一点儿迷魂汤。
“牛栏里伸了张马嘴。”荀灵均面无表情的冒出一句话来。
封无功不明所以；“怎么个意思？”
“我的事儿，没你说话的份儿。”荀灵均想起前几日遇到的姑娘就是这样说话的。
“大师兄果然就是牛，就是牛！哈哈哈哈……”荀灵均这是哪儿学的刁巧话，也不带这样说自己的，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荀灵均一愣，随即反映过来，耳朵薄红，欲言又止。
“得了，别人看见以为我俩在打情骂俏了，有事说事儿啊。”封无功说话愈加放肆。
他见一身仙气儿的荀灵均终于有点人气了。要他说，事事不动声色不是个好的，年纪轻轻就是潭死水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封无功也是奇了怪了，老不正经的荀先生教出他这么滩烂泥还可以理解，但是教出这么正经的荀灵均就匪夷所思了。
荀灵均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徒弟”，而他简直就是离经叛道的代表人物，谁家子弟不是拿他当反面教材的。
他和荀灵均就是两个极端，荀先生作为他们的授业恩师，也是毁誉参半，真真是冰火两重天，经常的对他絮叨，收了他这么个徒弟是要折多少寿才够，封无功还是希望荀灵均继续保持，脸面由荀灵均来替荀先生争，他乐得逍遥自在。
荀灵均脸色白了一白，他还是小瞧了封无功的脸皮，不过要先说正事：“昨日与你分开后，我就入了城，师尊给的招邪铃有所感，我便在城中寻觅，遍寻无果，我便宿在了驿站，当夜我就遇见了一只人傀。”
封无功疑惑的问道：“那人傀这么不长眼？巧了，我昨夜在这儿弄死了一只人面妖，也不知有何联系。”
荀灵均：“何等模样？”
封无功面色古怪：“以目尝之，其味甚辛！”
荀灵均：“说人话。”
封无功：“辣眼睛。”
荀灵均彻底崩溃，只得循循善诱：“是否脸上无面，全身遍布人脸？”
封无功一点都不想回忆，人活在世，让人痛苦的就是回忆，妖同理：“对，模样蛮横至极。话说回来般若面具到底哪里哪儿得的？”
荀灵均微微一皱眉，眉心形状圆整的朱砂痣都被挤成了椭圆，看来这事儿跟‘水镜榭’还是逃不了关系。
“我在追击人傀的时候，或许因为已经不是人了，不懂厉害关系，逃到可以保护它的主人那去了，它的主人便是这幅面具的所有者，可惜让那个人跑了。”荀灵均说道。
作为‘水镜榭’最高机密，荀灵均知之甚少。但封无功毕竟也是‘天机’的种子成员，因他身为下贱实力强悍，可是忠诚度又不大够，所以只能作为种子不能开花结果入不了正式编制，不过一些规矩他还是知道的。仔细瞧了瞧面具的式样，白面为底，眼尾生红，口角嗜血，最重要是头部铸有两根犄角，这是最高级别的暗杀者“六种般若”，而次级“三种般若”为一根犄角，最下级则为无角“二种般若”。
高手与高手之间，胜败难分，很容易各自全身而退，若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那得耗个几天几夜不罢休，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若不是死仇，硬嗑没劲。荀灵均作为新秀榜榜首，当然是高手，但暗杀最高级别“六种般若”那也是高手，跑了正常。
“人傀的本体肯定是人，但显然存在方式又不是人了，你同我讲讲人傀是何物。”封无功确实不知。
“前几年，外出收妖的时候遇到过一只人傀，不过不成气候。说来，那只人傀的形成也是造化，濒死下葬的，死前不甘憋了一口生气，恰好又在乱葬岗这等怨气横生之地，再被有心之人辅以咒术成了人傀。”荀灵均说着不忍，但随后便补充道：
“成了人傀后，怨气冲天，竟跑去将自己的儿女生生啖尽了。一番走访，原是人傀身前染病，但一口气吊了好几年，自家兄弟等不及分那一亩三分地，将老母亲随便找个地活埋了。”
封无功轻“呵”了一声：“儿女是母亲身上的骨肉，这不过是回到了来处。”
荀灵均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后来他虽然找到了施咒的人，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花楼小杂役，她只想让婆婆活。
“但那只人傀是有脸的。”荀灵均道。
“或许是施咒的人品位独特？”封无功回道。
封无功，想了想，祥云宗下任宗主身亡极有可能是内乱，但不知为何扯上了‘天机’，这就耐人寻味了。
“你这几日跟在我身边，至于祥云宗少宗主，大不了为其招魂，一问便知。”
“被招者易魂魄受损，下辈子就不知道做哪只牛羊猪狗了，你这是要仗势欺人？”
荀灵均扫了一眼封无功，说道：“那又如何？”
封无功：“好吧，那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问你，话说，你怎么识破我的，我的拟形之术可是练到家了。”
荀灵均：“多嘴。”
封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