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看着娜兰,脸上没有什么过激表情。他慢慢把脸靠过去,把鼻子贴在娜兰的颈窝处,闻了几下,随后便转身走向那才吃了没几口的角马。
当着娜兰的面,莱恩肆无忌惮地吞食起来,吃尽了内脏,吃尽了美味的大腿肉,几乎把一整头角马都吃完了。
娜兰只能傻傻地坐在边上,眼睁睁的看着莱恩享用自己辛苦得来的成果。口水从她的嘴角流出来,滴在地上。她多么想马上饱餐一顿啊!可是奈何眼前是这样的局面,她实在是没法改变什么。
大约过了十分钟,莱恩才站起来。他悠闲地伸个懒腰,然后对着娜兰叫一声,似乎是在感谢她的午餐。
一直到莱恩庞大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深处,娜兰才站起来,回到猎物旁。
莱恩留给她的,仅有一只前腿和些许皮囊。
往后的一个多月,莱恩彻底的缠上了娜兰。
每当娜兰捕到猎物,他会立马出现,强迫着娜兰分享她的劳动成果。娜兰没有躲开他的办法,只要自己的气味被莱恩锁定,那就再也逃不走了。面对如此强势的一头雄狮,她也只好顺从。
她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规律:不管自己捕到多小的猎物,莱恩总会给她留出大小统一的一块肉。如果猎物是成年角马,或许只会留一条腿;可如果抓到了一匹斑马幼崽,莱恩会给她留下半头。
对普通雄狮而言,这是不正常的行为。
莱恩似乎永远能猜到她的食量,并且能让她吃饱。说到底,她也不知道莱恩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莱恩知道,如果娜兰没有充足的食物和充沛的体力,就捕不到猎物,那样自己也就没有了食物来源。
正是因为如此,娜兰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太多抗拒。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遭到饥饿的困扰。
可是,她内心依然想追求一种更加自由的生活,不想受到其他狮子的骚扰。
她知道,往后一段时间,食物会非常紧缺。
因为旱季到来了。
差不多是从六月末开始,阳光变得日益毒辣。非洲大草原的夏天,堪称是全世界最炎热的夏天。所有动物都不再活跃,而是依偎在那几片小的可怜的绿荫里。就连非洲象这样身披肉盾的庞然大物也不例外。
对狮子而言,夏天意味着生存方式的改变。狮子是猫科动物,本来就有着昼伏夜出的猎食习惯,倘若没有阳光的威胁,他们偶尔也会在白天捕猎。
众所周知,他们没有汗腺,很容易中暑。每年的六月末到九月初,他们都回选择在深夜外出活动。
但是,今年的旱季来的更早,更突然,也更猛烈。
草木干枯,水源干涸,食草动物变少了,捕猎的成功率自然而然就降低了。
一连三天,娜兰没有任何收获,莱恩也没有出现。
傍晚十分。
放眼整个草原,早已经看不到食草动物的踪迹。一切都很安静,如同死去一般。
娜兰独自一人,躲在草丛里。在她正前方约十米处,有一个不大的水源,水面狭长,有半米多深。池塘边的植被茂盛,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正有一头母狮悄悄潜伏着。
娜兰已经超过七十二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尽管狮子的耐力好,但也很少能坚持这么久。她已经没有主动出击的体力了,现在只能碰碰运气,看会不会有一些食草动物经过水塘,或者专门过来饮水。对娜兰而言,这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希望不大了。西北的太阳已经消失了大半,天马上就要黑了,很少有食草动物会在晚上出来饮水,它们大都不敢冒这个险。
忽然,娜兰隐约听到了一声响鼻。她轻轻转过头,看到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大一小两只斑马正在走来。
斑马在非洲草原上很常见,然而狮子的主要猎物就是斑马和角马。对于大多数狮子来说,羚羊跑的太快,野牛太过于强壮,都不是理想的猎物。至于斑马,耐力相对弱一些,头顶也没有能伤人的角,捕捉起来相对容易。
但是,娜兰看着眼前这两只斑马,不由得心寒。
这是一只成年雄性斑马和一只半大的雌性斑马,他们应该是父女关系。如果放在平时,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她并不确定,自己有足够的体力追到其中一头。这种食草动物胆子小,也很警惕,除非伏击地恰到好处,否则很难一击制敌。
娜兰开始动摇了。如果失败,她将会白白浪费掉仅剩的一点体力。可如果放弃,她也许就等不到下一头猎物了。她将空着肚子面对寒冷的夜晚,最后,饿死在草原上。
她心里矛盾极了。
转眼间,斑马已经来到了水塘边。娜兰背着风,气味被很好地隐藏起来。大斑马伸长脖子望了望,没有发现异常,便带着小斑马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
眼前就是两块鲜活的肉,娜兰不禁大口的咽了咽口水。
别想这么多了,拼一把也是死,不拼也是死,还不如主动一点!
随着一声响亮的狮吼,娜兰从草丛中飞跃而出。大斑马怪叫一声,撒腿就跑。但是小斑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里。
娜兰心中一阵狂喜。十米的距离,两三步就到了猎物跟前。等那头斑马猛然回头,那张血盆大口已经到了眼前。
娜兰迅速把它扑倒在地上,一口咬破了它的颈动脉。
当几十米开外的斑马爸爸回头张望之时,小斑马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迫使娜兰大口的吞食起来,她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不管是哪里的肉,只要能吃,都被她狼吞虎咽地咽进肚子里。
就在这时,有东西碰了碰她的腰。
娜兰先是一愣,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猛回头——
莱恩就站在她身后。